绵延数千年之久的中国乡村文明,正处在何去何从的十字路口。2012年,中国城镇人口首次超过农村人口,城镇化率达到了51.3%。这标志着当代中国已经从乡村社会转型为城市社会。处在这个历史性拐点的国人,一方面对中国百年之久追赶西方现代化的期盼给予了极大鼓舞,因为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另一方面,展望未来城市化的图景,面对快速消亡的乡村文明,却感到阵痛和担忧。因为在中国乡村快速消亡的背后,是中国五千年文明传承载体的消失,是中国五千年文明之根的动摇。在历史的天平已经开始向城市社会倾斜之时,中国是否一定要走以乡村文明消亡为代价的城市化之路?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关系到中国未来发展走向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战略问题。
一、警世:乡村消亡危机的六个表现
1.文明形态上判处死刑:使乡村失去希望
作为中国传统文明载体的乡村目前遇到的最致命的危机,是在被认为是世界发展必然趋势的城市化浪潮中,失去了存在的时代理由。不论是一些地区正在搞得大规模“拆村建区”
的城市化,还是许多地方热衷的“拆村进城”农民被城市化;不论是主流学者所主张的五年内让农民工终结的城市化,还是各地政府正在编制的城市化率成倍增长的城市化目标,在所有这些理论和行动的背后,都包含这样一个似乎是毋庸置疑的逻辑:即农村作为中国五千年农耕文明的载体,无法承载以工业化为内容的中国现代化。中国要实现近代以来几代人梦寐以求的现代化,必须走城市化之路。无论是被主流经济学理论的论证,还是西方发达国家已经走过的现代化之路,似乎都准确无误的回答了,单向度的走向城市化进程必然是城市替代乡村的两元归一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传统文明载体的乡村走向终结也就成为历史的必然。据国家统计数据显示,2000年时中国有360万个自然村,到2010年,自然村减少到270万个,10年里有90万个村子消失,平均每天有将近250个自然村落消失。
2.教育上撤点并校:使乡村文化传承断根
从2000年到2010年,中国农村平均每一天就要消失63所小学、30个教学点、3所初中,几乎每过1小时,就要消失4所农村学校。撤拆点并校使维系乡村文明的乡村文化传承系统遭到了摧残性破坏:一方面从根上切断了落后乡村文化的传承;另一方面,让孩子进城,成为小手拉大手,孩子带动大人进城的一个诱饵。
3.农业发展资本化、规模化:使乡村失去存在根基
尽管中国以小农经济这种方式在过去60年里,创造了以世界7%左右的耕地,5%左右的水资源,养活全球20%人口的奇迹,农业成就的普惠化,又进一步创造了对全球减贫贡献67%的另一奇迹。而且这些奇迹,是在仍然存在农产品剪刀差、农民进城打工之余兼职的条件下实现的。然而,对于这些奇迹,我们不仅没有感到自豪和自信,进而去研究它,保护它,反而更多的是不满和批评,以及坚定不移地改造。因为这个奇迹不是由现代化农业创造的,恰恰是在在中国存在几千年的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经济创造的。特别是在中国城市化、工业化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仍然保留着如此“落后”的小农经济,显然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的短板。在这种背景下,政府主导资本配合的一次轰轰烈烈的农业现代化运动正在启动。按照中国未来农业现代化的目标定位,应当是让中国农村应该留下20%或更低比率的农民从事高效率、规模化、产业化的农业,来养育80%的城市人。
然而,在现代化农业的背后,恰恰是另一番景象:过度规模化带来的将是农民失业、乡村社区消亡、多样化遭到破坏的惨状。此外中国粮食安全的风险性也会增加。按照这个道路走下去,中国传统的家庭农业将不复存在,我们所憧憬的农业现代化与城市化彻底实现之日,即是失去经济基础的中国数千年农耕文明彻底消失之时。
4.盲目输入外来制度:使乡村互助社会解构
目前中国乡村萧条的另一个表现,是中国乡村社会组织的缺位,导致乡村家庭原子化,乡村社会碎片化。农村社会“空壳化”带来传统道德“荒漠化”,使农村已经从温馨淳朴的熟人社会,变成冷漠寂寥的半熟人社会。按照乡村必然消亡论的逻辑,农村组织碎片化也是一种自然的结果。乡村互助社会组织的碎片化解构,与按照城市管理模式盲目输入外来制度密切相关。在乡村就是愚昧落后、城市就是进步文明的主流认识前提下,乡村的改革与发展,就成了按照城市模式改造的过程。比如,我们不加改造地、将适应生人社会的民主选举导入乡村,其结果导致了中国乡村传统熟人社会自组织能力丧失,劣绅驱逐良绅,处在输入新治理模式而又无法消化的断层中。农村基层民主选举制度,在经历20多年后,仍然处在乱象中。
声明
来源:互联网
本文地址:http://farm.00-net.com/news/9/2013-08-19/10758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