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祥扳罾 农村新报讯 湖北应城 郭戈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在大地上,河堤的热气不断往上升腾,河畔几棵杨树枝间蛰伏着的夏蝉倒是不甘寂寞,此起彼伏地叫唤着三伏的来临……
蜿蜒的河岸两边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小祥挽着裤腿,赤脚站在河沿边。他从早上站到现在,两腿僵硬得像栽在泥中的两根树棍,两手执掌着的鱼罾却始终按照程序和节奏起起落落。
罾并不大,但它算是家里像样的一个家当。小祥家坐落在富水河边,一到夏天,上游只要下雨,河就发汛,水就浑黄,两岸就会罾起罾落。
小祥全家把罾视若珍宝,爸爸耐心地给罾打了桐油,每次从河边回家,都会把罾杆立着靠在墙上晒干。冬天不扳鱼了,怕老鼠咬,就把鱼罾拾掇起来放在箱子里,冬天还像晒被子一样把它搬出来在太阳底下晒几次。
这罾是爸爸在姨爹家卖了十来天工,求会编网织罾的姨爹编织的,不如别人家那样大,也没有显示出底和“兜”,湾里人嬉笑说是个“儿罾”。但是“儿罾”扳的鱼也能卖钱。所以,不光是家里的大人珍爱,十三岁的小祥也十分疼惜它,有时在河边,他会让爷爷歇息一阵,他换手扳罾,慢慢的,他的手艺也娴熟起来。
可今天却不是一个扳罾的日子,上游并未下雨,河水并不浑浊,那些小鱼竞游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鱼们把罾也看得清清楚楚,不会轻易自投罗网。
爷爷清明节前就病在床上。算命瞎子说爷爷“今年是清明的人,明年是清明的客”,然而爷爷竟然像奄奄一息的庄稼一样,又支撑着慢慢复苏起来。昨天村里赤脚医生看过说:“老人家身子骨是弱了一些,但补一补就能下床活动了。”一家人大喜过望,又忧心忡忡:家里捉襟见肘拿什么补呢?
小祥见爸爸愁眉不展地下田去了,大清早便把罾悄悄地拿了出来。
小祥在烈日底下又数了两百罾,依然没有舀到一只虾子。
小祥的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把眼睑也蒙了,臂膀已经晒脱了皮,不远处杨树下的一头牛“哞哞”地叫唤着,似乎动员他“回啊、回啊”。小祥执拗地挪了一下脚板,调整了身子,把罾在水中划拉得更快,这时“嘶”的一声厉响,罾中搅起一朵脸盆大的水花,小祥“哎呀”一声,迅即把罾掀到了河岸的草丛里。“啪”!一条大青鱼活蹦乱跳地把过膝的茅草折腾得伏了一片。
小祥收了罾,用脱下的裤子包了鱼,从人影稀少的竹林里潜回家,喜不自胜地给父母亲汇报“辉煌成果”。父亲说:“这大的鱼怕是要卖几十块钱哩!不如卖了给爷爷打一针,买点卤肉回来。”
小祥妈妈叹息着说:“好是好,可是东头湾的爱玲婶子却是愁钱买鱼喝汤开奶,小孩子哇哇哭了两天了。”父亲说:“那正好,把鱼剁一半送过去吧。”小祥扳过罾说道:“我再去扳,扳着了拿去卖!”
慢慢坠下的夕阳余晖里,小祥手中的罾时起时落……
(注:罾,念zeng,一种用木棍或竹竿做支架的方形鱼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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