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之外有团圆 本报记者　柯利刚

　　搬迁群众梁海锋（左一）外出打工回到家里与妻儿一起吃晚饭。临近春节，广西兴业县易地扶贫搬迁安置小区“老乡家园”更热闹了，不少外出务工的居民返回家中，与家人一起置备年货、装修新房，准备过年。新华社记者　曹祎铭　摄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过去过年，人们期盼丰盛的菜肴、崭新的服装和热闹的年俗活动；现在过年，不追求大鱼大肉了，也不讲究新年换新衣了，甚至很多年俗活动也渐渐淡化了。那现在过年追求什么呢？

　　人间最美是团圆。现在过年，最讲究的活动、最大的年俗，便是一年一次的盛大团圆。只不过，过去，人们往往回村庄团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在村庄之外团圆。

　　一个村庄快要消失了，但村民刘建国却并不难受，甚至还有些高兴，为啥？“人上高楼，喜上心头。”刘建国的这个新口头禅便是原因所在。

　　湖北省黄石市阳新县某居民小区，午后阳光正好，在刘建国家的阳台上，我们喝着茶、嗑着瓜子，唠了唠他这一年的主要经历。

　　“人生中遇到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我住了一辈子的村庄基本上搬空了，大家伙儿要么去镇上，要么去县里，村庄人去屋空，剩余人口不足十人。第二件，就是作为一个农村人，第一次搬进县城，决定在县城度过老年生活。”刘建国慢慢地说，“村庄虽然快没了，但搬进县城后，我们老两口生活更加方便，孙女、孙子也能在更好的学校上学，心里面还是感觉到美滋滋的。”

　　老两口怎么就想到要搬进县城居住呢？回答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谈谈他们的村与他们的家。刘建国所在的村庄本身不大，也就六十多户，改革开放后，人员开始流动，一半多去了镇里，其他有去县里的、有去市里的，少数一些年轻后生通过读大学，也有留在北上广深等大城市的。这样几十年下来，留在村里的住户，就所剩无几了。

　　村庄快要搬空之后，问题开始出现。田间地头的小路上，杂草开始疯长，出行变得不那么方便；基础设施老化之后，维护总是慢腾腾；走遍村庄，也见不着几个活物，想找个地方说话也没有去处；村庄太小，校车都不愿意进村，孩子的接送成为一个问题；老人去县城看病，要从村里走到镇里，再从镇里搭车去县城，更是十分耗时耗力。

　　刘建国是一名退休教师，老伴务农，一共育有5名子女，都在外面工作，离得最近的是大闺女，她在县城生活。考虑到自己的积蓄能够在县城买房，并且退休工资也够老两口在县城开销，加之进城后老人的就医问题、孩子的上学问题，能够一并得到解决。因此，老人下定了离乡进城的决心。

　　为了进城后不孤单，老人说服大闺女跟自己住进同一套楼房。一次聊天时，老伴的弟弟也表达了在县城买房居住的想法，沟通之后，大家决定住进同一栋楼。于是，在村庄之外，他们以新聚居的形式，实现了家庭的新团圆。

　　在农村住楼房和在城市住楼房，差别还是挺大的。农村两层小楼，全部是自己的；城市楼房，只有一套是自己的，环境不同，生活习惯也要随着做些改变。“人上楼之后，生活习惯也要跟着上楼。”刘建国笑着说。

　　“在村里走路，主要是往前看，在城里走路，得前后左右看，因为要注意过往车辆；村里过马路，直接过就行了，城里过马路，要注意看红绿灯；在村里住着，喜欢开着门，进城之后，一天24小时关着门。”说到习惯的改变，刘建国的老伴陈大娘抢过话头，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最重要的，出门一定要记得带手机，甚至要学会收寄快递。这个最有难度，现在有时候还会犯糊涂。”

　　新环境除了带来新习惯之外，还带来新的年俗。

　　过去住在农村，因为交通不便，出门在外的年轻人，特别是嫁出去的闺女，有时候过年都不回家，一家人有时候都聚不齐。刘建国的妻弟陈双喜一家就是如此。陈双喜的女儿在广东打工时，认识了一个广西的男朋友，后来嫁到广西。这么些年，女儿认为小夫妻俩带两个孩子出远门省亲太麻烦，加之农村的居住环境也相对较差，于是，这些年过年她都没有回来。“但今年，我女儿准备回家过年。”陈双喜高兴地说，“因为县城交通更加方便，居住环境也比农村好。住进楼房，一家人想要团圆，比以前更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