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郁郁寡欢的留守儿童相比,他觉得自己的童年“简直是太幸福了”。尽管,他家“穷得不得了”,以至于母亲生下的10个孩子最终只留下了5个,有的饿死,有的送人,但小聂茂还是过得“很有意思”,他和同伴们一起游泳、打群架、搞恶作剧,内心没有一点恐惧感。回到家,给父母挠挠痒、扇扇风,或者趴在他们的腿上听故事,在星空下迷迷糊糊睡过去。“只要有父母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可怕,父母就是我的天和地。”他说,接着叹了一口气,“现在的留守儿童没有天地,无依无靠啊。”
大量的事实表明,留守儿童的精神核心常常还是外出的父母,父母离得再远,其他监护人都很难占据这个核心的位置。“你最想要什么?”课题组的成员把这个问题抛给一些孩子,往往能得到同样的答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爸妈回来就够了。能和父母短暂的相处一段时间,成了留守儿童一年中最奢侈的享受。但是,有此待遇的孩子并不多,在他们外出打工的父母中,还有一半以上的人,需要两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选择回家一次。
电话似乎成了维系两代人情感交流的重要纽带,但聂茂对它的效果也很不乐观。他们有一个针对农民工的调查,发现后者给家里打一次电话的时间平均不会超过8分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大人的主要交谈对象还是小孩的监护人,大都是泛泛而谈,毫无针对性的嘱咐。
在很多父母看来(简单而无奈),对孩子最好的弥补就成了“多给一些钱”,尽管那些钱可能会被送进网吧、游戏厅或者换成烟酒。
亟待开展的“系统工程”
课题组的成员们跑遍了上百个村庄,发现竟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村干部不懂得或从未听说过“留守儿童”,很多人对此不屑一顾:“这也算问题?”
向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生活的人描述一些留守儿童的感受,并引起他们的共鸣,其实很难,聂茂希望,孩子们这种灰色、沉重的生活状态被展示出来,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一起来思考:一个由幼小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支撑的农村该怎样面对一切?很多时候,他常有无能为力之感。
目前,他能做的,除了大声疾呼“留守儿童不是某个家庭的问题,他们属于全中国”之外,就是和《伤村》的另外两名作者商定,把该书所得的首印版税全部捐给贫困的留守儿童们。
人们喜欢用“系统工程”来形容解决某个问题的复杂性,“留守儿童”就是如此。现实总让人感到忧虑。课题组的成员们跑遍了上百个村庄,发现竟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村干部不懂得或从未听说过“留守儿童”,很多人对此不屑一顾:“这也算问题?”
聂茂认为,留守儿童这个“系统工程”需要家长、学校、监护人、村干部和政府通力合作,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它的“事故”发生率。他设想,“如果留守儿童的工作能像计划生育那样实行一票否决制,那就太好了”。在他的心中早已建立起“儿童乐园”,它们分布在留守儿童集中的每个村庄,由政府的专项资金负责,有专职的辅导老师陪着孩子们在各种娱乐设施中尽情的欢笑。
聂茂力图去发现留守儿童中令人欣慰的一面,他没有失望而归。确实有不少自强不息的孩子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自己的天空,他也了解到许多善良的、富有爱心与责任感的个人和组织给了留守儿童贴心的关爱。
比如湖南省浏阳市的山田中学和它的老师们。聂茂主张把学校作为开展留守儿童工作的突破口,就是从中看到了希望和信心。记者赶到了这所被群山包围、声名远播的农村寄宿制学校,它关注留守儿童成长的做法被外界誉为“山田模式”。遗憾的是,前来参观者众多,而仿效者依然寥寥。
学校有700多名学生,留守儿童占了40%,他们中有139人除了分布在常规的班级以外,还是43个“亲情家庭”的成员,“家长”由学校的老师自愿担当。
一名12岁的四年级男生,曾有过多年流浪经历,8岁那年才固守在奶奶身边。如今,贴在他的床头的小卡片表明,男孩有一个飞行员的梦想。记者夸他语言表达流畅,他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说:“我以前说话吞吞吐吐的,心里总有恐惧感,后来慢慢好起来了。”他与“亲情家庭”里的几个孩子经常一起打乒乓球、互相交换看过的书,“就像兄弟姐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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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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