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打糍粑
秦和元农历腊月,收到高中老同学的微信,让我到他的老家去打糍粑。他说:“你不是一直对失传多年的‘六人打法’感到遗憾吗?今年春节,我们村恢复啦,快回来过过瘾吧。”
看到这样的信息,我第二天就回到了家乡,赶往他老家的村子。
经过浸泡的糯米更加雪白,捞入硕大的蔑筲箕沥水,再盛进大木甑里,搬到大灶的大锅上,用长木筷均匀地插一些气眼。入冬剔柯疏林时就准备好的松木劈柴,爽干爽干的,灶膛里大火熊熊燃烧。不一会,大锅四周,开水白花翻滚,大甑盖子的缝隙里白雾喷射,蒸气腾腾,弥漫的雾气和浓浓的糯香充盈灶房,溢满院落,飘散村庄。好几家的大灶大锅都用上了,乡亲们适当错开时间蒸糯,一整天,村子里都弥漫着醉人的糯香。
石制的糍粑缸有年代了,很陈旧,却完好无损,洗干净后,粗麻绳绑了,两个壮汉将其抬到小组长的堂屋里,开水将糍粑缸内壁四周淋一淋,毛巾吸水,擦干,一大甑喷香的糯米饭倒入臼缸中。六个壮汉手握新做的檀木或霜木粑棍,在糍粑缸四周环形摆开,先用粑棍慢慢地将糯米饭严严实实地按入石臼,接着各自捣起来,一阵乱棍之后,随着一声“走起”,一三五抽,二四六落,步调一致,节奏整齐,铿锵有力,“吭哧、吭哧”的号子声越来越疾,壮汉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沿着粑缸密密匝匝的捣一圈,再在中间捣一阵,糍粑就打到六七成熟了。紧接着,由两人把糍粑整体撬起来,在空中翻个面,“嗵”的一声,掼入石缸中,又是沿着粑缸捣一圈,在中间来几下。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几分钟时间,一缸糍粑就打好了。
这正是多年前的情景,真真切切地再现了。
第二甑,我要求上场了。开始,糯米饭没有捣烂时,还很轻松,几下之后,粑棍就被糍粑粘住了,难以拔出来,不过还好,另外的三支粑棍立马捅下来了,正好把我们粑棍上粘黏的糍粑撸去,我们的三支也就容易抽出来。咚!咚!咚!咚!乡亲们夸我是老手,配合得好,我经不起表扬,接连打了三缸,还好,不是很累。
六人打法科学合理,省时省力,打糍粑如同打铁,趁热打出来的糍粑熟烂、软糯、糍性足,格外好吃。村里人聚在一起打糍粑,人多力量大,左邻右舍互帮互助和睦亲切,大家热热闹闹,祥和喜庆的年味就浓起来了。
打好的糍粑撬到案板上,妇女们麻利地将滚烫的糍粑一坨坨揪下来,填入木质的模具里。底部雕刻着“福”“禄”“寿”“囍”“吉”“祥”“如”“意”字样的小模具是村里的有心人保存下来的;圆圆的大模具里多了一款“中国梦”,寓意吉祥,增添了新时代色彩。
孩子们都围过来看热闹,不同的是,以前,孩子们得到一小坨热糍粑,欢天喜地地跑开了,现在的孩子却没那么稀罕那坨热糍粑了。
是啊,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坨热糍粑是难得的美味;而在物质极其丰富的今天,有各种各样的美味食品,一坨热糍粑很难勾起孩子们的馋虫。但富起来的村民们还是恢复了老式打糍粑的习俗,在我看来是一种怀旧,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用我们湖北红安话说,就是“韵韵那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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