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起离奇的儿童失踪案牵动了国人的心。7月4日,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9岁女童章子欣被家中一对男女租客以赴上海做花童为由从家中带走。7月7日,女童与家人失去联系。7月8日,男女租客被发现在宁波投湖自尽,女童下落不明。
这几天来,无数网友和章子欣的家人一样在心头默念,希望章子欣能够平安归来。然而,遗憾的是,奇迹最终没有发生。7月13日下午3时多,疑似章子欣的遗体在宁波石浦檀头山海域被发现。最终,警方通过技术手段确认遗体系章子欣。
本该绽放的花季,却早早枯萎,世间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此。有人说,悲剧的起源在于女童的爷爷奶奶轻易把孩子交了出去。如果他们对那对陌生租客再多一些防备,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就事论事,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然而,深入来看,这起悲剧却并非失之轻信那么简单。我们没有办法,也不应该去苛责章子欣的爷爷奶奶,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识别这种蓄谋已久的欺骗和罪恶。他们也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面对孙女的不幸离世,他们将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度过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晚年。那么,问题出在了哪里?
男女租客到来前的章子欣一家,是典型的农村留守家庭。父母长期分居,且都在外地打工。章子欣由爷爷奶奶代为看管。这样的家庭结构,表面看起来倒也安定有序,但实际潜藏太多的隐患和风险。爷爷奶奶是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乡下人,淳朴善良,缺少对人性黑暗的基本警惕。小子欣本身年纪小,心智尚未成熟,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缺乏关爱,一旦有人对其表现出长辈般的关心,她便会将对父母的依恋心理投射在他们身上。这起事件中,唯一有警惕意识和看护能力的当属章子欣的父亲,他曾在电话里明确反对租客带孩子出门,可惜他远在外地打工鞭长莫及。租客偏偏盯上章子欣,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结构,很容易让孩子陷于安全看护的真空地带,从而给图谋不轨的人带来可乘之机。
从这个意义上说,章子欣的悲剧,不仅仅是个体家庭的悲剧,也是全社会农村留守家庭的悲剧。由于父母长期在外,留守儿童多由隔代的祖父母、外祖父母看管。但隔代的祖辈在与孩子的情感沟通上、看护的精细程度上毕竟不如亲生父母,加之老人家精力有限,且安全意识较差,一不留神,孩子便陷入险境。更可悲的是,很多时候,隔代的祖辈对此并不自知,根本没有发觉孩子的利益正在遭受侵害。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梁鸿在《出梁庄记》一书中为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在梁鸿故乡的一个村庄,一名九岁留守女童被一位六十多岁邻居老头猥亵,因为是熟人作案,小女孩又羞于对爷爷奶奶吐露心事。若不是被女孩的大姨发现,这件发生在阴暗角落的丑恶事件,还将无休止地长期上演。
种种事例向我们表明,看似安全无虞的留守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实则存在太多隐患,有时竟是令人防不胜防。通过章子欣事件,是时候该给全国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提个醒了!孩子安全问题是不容有失的大事,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除了坏人拐骗或猥亵之类的人为事件,儿童溺水、坠井、火灾、车祸等客观原因造成的灾祸也不可掉以轻心。避免悲剧发生,从自身角度来看,要切实提高自我防范的意识和能力。危险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哪怕是一丁点儿怀疑或防备,都可能将其迅速阻断。
然而,解决留守儿童问题,仅靠一家一户提高自我防护能力还不够,更重要的是要在全社会建立起有效的防范机制,让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进来。为什么城市地区较少出现儿童伤害事件?一来是城市家庭,父母多陪伴在孩子身边;二来是城市社区相关制度建设到位。以寒暑假为例,城里的孩子在家没人看管,还有托儿所、培训班、居委会。而广袤农村,孩子放假没人管,只能处于放养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提高乡村社会治理水平、建立有效的农村留守儿童关心关爱机制,才是解决留守儿童问题的重要路径。唯有全社会共同努力,我们才能更加充满信心地祈愿——愿留守儿童再无“子欣”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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