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粮“祭”

　　□陈健

　　“新米下来了，给你弄一袋，啥时候你来拉回家。”中秋节前，在豫南淮河边居住的姑夫打来电话。一个电话勾起了我对新粮下来后的回忆。

　　老家地靠淮河边，属暖温带向亚热带过渡地带，水资源相对比较丰沛，故而老家多属水田，不难想象水稻就是主粮了。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涵养了独特的风俗人情，新粮下来举办祭祀仪式便是其一。

　　那时农耕劳作多为人工，人手一把镰刀田间挥舞，每块田的稻子割倒之后，趁着天好赶快运到场子里碾轧，老家人称为“打场”，以防老天“变脸”。秋收的那段时日，对于农人来说没有昼夜之分，白天或黑夜都是一派繁忙景象。

　　稻谷运回家，对农人们来说总算可以喘口匀气了，也不用再为收秋提心吊胆，用架子车拉上两袋到街上的加工房打米，享受甜美的劳动果实。

　　吃新米对老家人可是一件很庄重的事。用新米做第一顿米饭（老家称干饭）时，农人们一般都要到集市上割一块肉，或杀一只鸡改善伙食，以示对收秋的庆贺和犒赏。新米饭做好时，家里人谁也不能先动筷，而是在院中摆上一张桌子，盛上满满一碗米饭放在桌子中央，再虔诚地点燃三炷香对天三拜，尔后分别把三炷香插在香炉中摆放在米饭的前方。直到这一庄重的仪式完成，一家人方可进食。

　　据长辈讲，苍天有眼，大地有灵，你敬他，他保你，来年才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如今农业机械化的普及，让过去猫腰躬身、挥汗如雨一个月左右才能完成的秋收“大考”，在一天、甚至几个小时内就能完美“收官”。老乡们身体轻松了，也不再为秋收时天气变化而担惊受怕。既便如此，老家的长辈们依然保留着这种神圣的祭拜仪式。在他们看来，这是对苍天的敬畏，对自然的感恩。而在我眼里，这更是对大地的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