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母爱的竹篮    农村新报讯 文吴建

    儿时的我，脾气倔强，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的孩子，爱抱打不平，结果不是人家被我打得头破血流，就是我被人家打得鼻青眼肿。为此我没少挨父亲的训斥，而母亲则成了我的“替罪羊”，今天去这家道歉，明天去那家赔礼。
    有一回，放晚学的路上，我见一个大男孩在抢一个小女孩的书包，我连忙冲上前去护住那位小女孩。大男孩见状，迎面就给了我一拳，我侧身躲过，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仰面跌倒，头撞在树根上，顿时鲜血直流。我吓坏了，一溜烟地逃回了家。母亲见我又闯了祸，“唉”的一声摇了摇头，她知道被我打的那个男孩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不讲理的角色，这下不是上门说几句好话就能完事的。母亲思忖再三，拿起竹篮，攀爬到院子里的桃树上，摘了满满一篮子鲜桃，那可是我们平时舍不得吃，留着赶集时采摘上街卖了换针线的啊。母亲顾不得这些了，她挎着竹篮来到那户人家，左赔不是右赔不是，那户人家正要来找我算账，但见母亲亲自上门，而且这般诚恳，又是乡邻，也就悻悻然作罢。
    上中学后，不知什么原因，班主任老师总是安排我坐在边上。那时学校条件差，教室里窗户小，又没电灯，我坐在南墙边，黑板北半面就看不清楚；坐在北墙边，黑板南半边就看不清，时间长了成绩下降，眼睛也近视了。母亲知道后让父亲去给班主任说情，但父亲不去，怕丢面子。母亲无奈，只好自己去。她在竹篮底垫一层厚厚的棉絮，将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50个鸡蛋放在上面，又在上面罩一块棉布。她挎着装满鸡蛋的竹篮走了十多里路来到学校，找到我的班主任的宿舍。班主任人挺好的，就是有点贪。他笑眯眯地收下了鸡蛋，很快也将我的位置调到中间来了。后来母亲又送了几次鸡蛋，而我的位置也一直安排在中间。
    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异乡的小镇上从事传道授业解惑的工作，不久在小镇上成家立业。起初，我们经济比较困窘，孩子要上学，要还房贷。母亲为了减轻我们的负担，不让我们买大米、面粉、蔬菜，说这些老家都有，我给你们送。老家通往我所在小镇的沙石路少说也有七八里路程，父亲要到外面打工，不会骑车的母亲提着装满大米、蔬菜的竹篮，每周至少一次送到我家。这一送就是二十多年。我们房贷早还完了，儿子现在也工作了，母亲还是给我们送。我让母亲别送了，这些我们都买得起。母亲说，我知道你们买得起，但集市上的蔬菜打过农药，有毒，我自己种的不打药水，虫子都被我捉掉了。有一年冬季，一连下了几天大雪，我想母亲不会送菜来了，谁知早上我正要去上班，母亲赶来了，她一身泥水，腿还一瘸一拐的。原来母亲来给我们送菜，雪大路滑，母亲跌了好几跤，但竹篮及篮子里的蔬菜却完好无损。母亲笑笑说，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眼含热泪，让母亲以后别送了，我自己回去拿。母亲说，你们工作忙，哪有时间回去拿，我给你们送，也是在锻炼呢。其实，我知道，常年在田里劳作的母亲那里需要这样的锻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