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罐饭,鼎罐乳(肉),戚(吃)了长个胖嘟嘟。”这是一首家乡流传已久的儿歌。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妈妈煮的茶罐饭。那个时候生活困难,经常是吃了上顿无下顿。一年四季很少吃到一顿纯粹的白隆儿(大米饭),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干饭。所谓的干饭,也就是把大米煮在半生不熟的时候,用筲箕过滤后,再混合一些苞谷面,用饭甑蒸熟了就叫甑子饭。多数时候是苞谷面多,只有少量的大米。人们用饭勺舀饭的时候,就喜欢打洞,因为甑圈边上有一点大米饭,人们打洞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多盛点那少得可怜的大米饭。
那时能吃上一顿甑子饭,感觉像过年一样很安逸。平时吃的都是照得见人影的粥,你端着碗喝,碗里也有个人跟你抢着喝,几泡尿一撒,也就饥肠辘辘了。
我家吃空饭的人口多,劳动力少,每一年都要倒欠集体的口粮钱。我前面是五个姐姐,父母盼星星、盼月亮,在最后盼来我这个枯瘦如柴的男孩。“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于是,爸妈就格外地心疼我。我从小体弱多病,弱不禁风,像个灯草牌牌,风都吹得跑的样子。
尽管生活特别困难,爸妈还是给我开小灶,搞特殊伙食。我家有个小铜罐,妈妈每顿用铜罐给我煮茶罐饭。她抓两把米放在铜罐里,将铜罐放在灶孔上或者火塘边煮茶罐饭。等茶罐的水煮干后,就慢慢旋转茶罐,用小火焖。焖熟后,香喷喷的茶罐饭便大功告成了。
几个姐姐眼睁睁地望着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喷喷的茶罐饭。最小的姐姐忍不住撅着小嘴问我:“吃茶罐饭很巴适吗?”
“不好吃!”我昧着良心回答道。她们每顿只能吃糠咽菜,红苕、洋芋就是她们的主食。她们心里很不服气,都是一奶同胞的姊妹,怎么就是不一样的待遇呢?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我,背地里骂爸妈黑心肠、偏心眼,只喜欢男崽儿,不喜欢妹崽。她们都害怕威严的父母,只好忍气吞声,背地里却对我下死手。她们齐心协力对付我,经常弄得我哇哇大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还不敢向父母亲告状,否则她们会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每当爸妈问及此事,我也只好撒谎敷衍,说是自己不小心给碰的。尽管我吃香的、喝辣的,还是不长肉,几个姐姐就经常羞辱我:“弟弟你天天戚茶罐饭,还是长得像个干猴子!”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们的折磨,我向爸妈哭闹道:“我不喜欢戚茶罐饭,我要戚洋芋、萝卜、青菜!”爸妈知道是几个姐姐在暗中使坏,爸爸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几个姐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却在一边幸灾乐祸。事后,几个姐姐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现在想想,很愧对几个至亲至爱的姐姐。
后来,改革开放了,土地承包到户,生活慢慢有了转机,不再为生活犯愁。现在,每天都像过年,大鱼大肉都吃腻了。但每当回想起当年的茶罐饭,心里仍然记忆犹新,回味甘甜。那香喷喷的茶罐饭,它包含了爸爸的深情和妈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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