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十多年虾,陈居茂对投喂管护很有一套。谷物饲料、动物饲料、配合饲料、豆粕、菜叶、青饼,还有适应不同温度的菹草、伊乐藻、轮叶黑等水草,定时、定点、定量投喂,每一个细节都稔熟于心。
为了追求更好的养殖效益,陈居茂常常自己动手研究。池塘里的菹草(麦黄草),既可以调水,还是小龙虾喜爱的食物。栽多少、怎么栽,老陈一次次试。从行距3米、5米、8米到后来稳定在10-12米,这才找到了“最优解”,也让他成了当地有名的“虾痴”。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疫情的出现,让“暖冬”带来的“利好”突然变成了“利空”。
进入1月,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快速蔓延,武汉不断传来有人“中招儿”的消息。
1月17日,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的严峻形式,潜江市委、市政府发出通告:封城。当地及时收治和集中管理了32名确诊的发热病人,并在第一时间实施最严格的交通管制和人员管控措施,同时向全体市民大力宣传“戴口罩、勤洗手、不外出”等防疫知识。
娱乐餐饮消费停业、街道实施交通管制、社区村组严格封闭,每户居民每3天只允许1个人外出采买……
整整比武汉早了6天,潜江便进入了最安静的时刻。
“之前听说武汉那边出现了不明原因肺炎,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居茂连人带虾被困在了金星村。
对大多数人来说,春节本就是假期,前前后后总有十几天能得闲。
一开始,老陈也没多想,只是时刻关注着手机里新闻推送的疫情变化,“虽然不能出村子,但还是很感谢市里的决定,很及时。除了神农架林区,就属我们这里病例最少,比较有安全感。现在疫情防控是最重要的,大家都能理解。”
不同于主城区,乡村地广人稀,加上进村的道路封闭后,村里反而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安全地带,陈居茂和工人们所在的村子都没有疑似或确诊病例出现。由于担心天气变化引起小龙虾产生应激反应,陈居茂戴上口罩,每天坚持巡塘。
不解渴的“水”
尽管到处安静地像座空城,但时针并没有被“封印”,转眼已是2月下旬。
“从2月13日那天就开始升温了,最近的日间最高气温接近20摄氏度,小龙虾开始快速生长,必须加大投喂量。”陈居茂开始急了,“暖冬”让出虾的日子提前到来。
光靠自己肯定不行,2月23日,老陈紧急召回了住在金星村能够马上复工的几名工人,而大多数放假的工人被卡在了进出村子的路口,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还回不来。
“往年过了正月十五就开工了,气温超过15摄氏度基本每天都要投喂,需要大量的人生产管护。基地正常运转要40名工人,投喂、下地笼、起捕各有分工,现在满打满算才回来12名,只能先保住最基本的!”
所谓最基本的,其实就是投喂。气温升高后,小龙虾的摄食量增大,如果投喂跟不上,小龙虾就会吃掉水草,甚至相互打斗残杀。
老陈最担心的还是水草,池塘精养和稻田养虾不同,水草的作用至关重要。水养草,草再反过头来养水,使整个池塘的生态系统达到平衡,从而利于虾的生长。一旦水草被破坏,生态系统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小龙虾也就离发病、死亡不远了。到那时,损失掉的不只是这一批小龙虾,而是“整个2020年”。
春节前储存的10多吨饲料和40多吨菜籽饼派上了用场,但由于人手紧张无法起虾、销售,投喂成本带来的压力就像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
“每亩水塘一天差不多要投1.5-2斤,1800亩算下来要投近3吨饲料。每吨饲料的成本是4500元,一天就是1万多元。还有人员工资呢?”看着忙碌的工人,老陈不断在心里盘算,但除了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
小龙虾通常在夜间觅食,“昼伏夜出”,因此多数时候养殖户会在下午投喂,但基地的工人们已经顾不上“定时”了。1800亩塘只有12个人管,一片一片转着圈儿投喂,还要从早上干到晚上,工作强度明显加大,自然更顾不上下地笼起虾。
想尽办法的老陈又联系到了10吨饲料,但似乎只能“镇痛”而无法“治愈”。因为只要工人没有全部回到基地,管护工作的压力就会一直存在,而随着气温升高,浮出水面的问题将越来越多。
“再养下去,如果还不出虾,密度大了就麻烦了。”池塘养虾,控制密度是关键,老陈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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