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怀表
电视台有时也挺招家长恨的,没时没晌地放“喜羊羊”,哄孩子吃饭睡觉都费劲儿,再好的节目也不敢贸然观赏。弄得老怀表回回出差一进宾馆就饿狼似的直扑遥控器,碰到不会鼓捣的机顶盒之类就急扯白咧地大叫:“服务员!”
3月6日那天在新疆喀什,歪在沙发上享受视听大餐。突然央视一则新闻调查抻直了我的脖子。调查中说,一些西部农村地区的小学生营养不良,与同龄人相比,身高要差十公分,体重也轻很多。画面上那些七八岁孩子一下课就烟熏火燎劈柴做饭的场景,看得人心头一阵阵酸涩。
这事已经让老怀表纠结很久了。至少两年前,一位朋友到广西山区学校去做志愿者,她发现的问题比央视披露的还要多。出于“集中优势教育资源”等方面的考虑,许多村小学撤消了,孩子要读书只能到中心小学寄宿。她去的那个地方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10点一餐下午5点一餐,也就是说,从下午5点到次日10点的十多个小时里,孩子们有相当长时间得饥肠辘辘扛着。听到这儿,老怀表忍不住插嘴:“要是放学能回家,当妈的就是煮点糊糊、烤个土豆也得给孩子垫补垫补。”“不仅身高体重,还出现了心理问题。”朋友说,“由于学校没有配备生活老师,晚上校门一关就成了大孩子统治的世界,低年级学生处于恐惧之中,厌学情绪非常普遍。”她还说,“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实地看一看。”
集中优势教育资源办学可能是条成功经验,谁承想到了偏远山区,就成了灾难呢?这件事告诉我们,在涉及老百姓切身利益的问题上,还是应该多给人留下一点自主选择的空间。如果设想与现实有偏差,制度设计者的想象力越发达,执行力度越大,后果就越不堪设想。
在喀什,遇到一对大学刚毕业的新婚夫妇。他们来自河南商丘农村,随父母到天山南麓寻求发展。老怀表问起小两口家乡农家书屋的情况。小伙子说,书屋有,但他从来没去过。“那你们到哪去看课外书呢?”老怀表问。“网上。”小伙子说,同学们大多是用MP3、MP4从网上宕书看,男生喜欢看灵异,女生一般看名著的多,不过进入高三以后就没工夫看了。
飞到北疆,应我们要求,接待方在紧张的日程里安排参观了一间科技书屋。在新疆,有很多地方把农家书屋叫做科技书屋。进得门去,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和一本本簇新的书,老怀表有点迷惘,于是问:“你是管理员吗?”
“我是乡镇干部,书屋有规定的借阅时间,现在管理员干活去了。”
“什么人来借书的多呢?”“农民。”
“村里外出打工的多么?”
“多,就剩下一部分妇女和老人孩子了。”
“学生来借书的多么?”
“学生忙着上课,没时间看书,放假的时候可能多一点。”
“哪类书借阅率高呢?”
“科技类,能帮人致富的。”
无语。也不知道这些话他对来参观检查的人重复了多少遍。想起了一位采访过的大学生村官管理员,他告诉我,由于村里外出打工的多,所以来书屋借书的尽是老人、学生,武侠书一上架就被学生借走,养生书籍在老人中流转率最高。我愿意相信大学生村官的话。至少,没有理由怀疑他在敷衍我。自从接了周刊这个活儿,看到了太多满满当当“梁山伯好汉全伙在此”的书架,可我更乐于看到的,是书架上的缺档和空格;在新老书屋里,看到了太多像是摆在书店而不是摆在书屋的簇新书籍,可我宁愿它上面有一些指污,哪怕书页用透明胶条粘补过呢。
作为一项制度设计,农家书屋承载着一份美好期望。可书是给人看的,如果人们不喜欢看或者不方便看,我们就要检测一下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找一找究竟是哪些环节还存在着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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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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