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蔡畈文声
刘捍华蔡畈古民居坐落在太湖县金鹰村,古妆素裹。
蔡畈民居聚集在一起,屋角相连,雨阳分担,形成一个庞大的整体。走过竹门,一口龙泉井安静地凝望我们,井水澄澈,冬暖夏凉,旁有舀勺,任人品尝。龙泉古井望向我们身后,一株千年古树蓊蓊郁郁,和古井形成两点一线,让人容易生发风水的联想。
走进去,我们将收获到什么?小巷牵引着我们,弄堂牵引着我们……无论是下堂厅、中堂厅、上堂厅,还是呈禧公屋、维甲公屋、浴春公屋、殷赉臣故居,都藏着流年况味、岁月悠长、安稳平和。我试图解构这些古民居的全部意义,才发现,只需要走,只需要看,只需要听,就够了。在蔡畈,无数条弄堂、阳沟、阴沟、小巷,引导我们从一个故事走向另一个故事,从一截光阴走向另一截光阴,目不暇接,温润温暖。
恍惚中,有琅琅读书声传来。一片古民居中,隐有四所私塾。私塾完好,马头墙黑白分明,墙体呈现弧形,影子落在对面的墙壁上,有种优美的弧线。私塾的方位应暗含八卦,天圆地方,又暗喻人性修炼,既有内心坚守,又能穷通变化。
阳光落在民居上,在巷子、弄堂、墙壁上画下斑驳的影子。一道阳光穿过黑瓦白墙,落在一扇朱漆大门上,认真辨认,大门对联竟是“阳春烟景,大块文章”,出自李白《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清雅之气立刻就包围了蔡畈古民居,巷子、弄堂、斑墙,立刻就呈现另外一种气息,他处难以寻觅的气息。
一块块木匾,悬于厅堂之中,不细细品味,就忽略了蔡畈的文气。譬如,“荣增五豆”,乃贺寿匾,不说贺寿几何,只用“五豆”让人猜谜。杜牧有诗,“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五豆,大约是五个豆蔻年华。譬如,殷赉臣故居里的“荻画年高”,也隐藏着一个典故。殷赉臣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清光绪二十八年举人,任过内阁中书、军机章京等,民国后多地任职。《欧阳修传》载,欧阳修少时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刘克庄《挽刘母王宜人》诗云“分灯照邻女,画荻训贤郎”。荻画年高,立刻就刻画了一个贤妻良母形象。赉公外放做官,居家甚少,而妻子如欧阳修之母,在家严厉教子,所生八子二女皆有出息。
譬如,“燕翼宏图”匾,本为蔡畈送给皖西南店前镇前河殷家老屋的,前河殷家从蔡畈迁徙而来,燕子长大,展开双翅,另寻他居。前河殷家筏形老屋我也去看过,如今坍圮一片,触目荒凉,而太湖蔡家畈却历经沧桑,岿然安然,不由让人心生慨叹。蔡畈古村落里,殷姓居多,蔡氏定居于此,但后嗣少,蔡殷联姻,殷氏瓜瓞绵绵枝繁叶茂,但“蔡家畈”名字一直延续至今。
克己复礼,忠孝信义;馨翰甫溢,薪火相传。蔡畈有赛诗台,据说人人可写诗,人人会书法。村书记老殷告诉我们,畈里有个老人,终生未娶,却写诗不辍,大概以诗为妻心自安了。
再次回望蔡家畈,回望那一条条沿河的巷道,生长在古民居里的弄堂,安静平和,听不见任何声响。小巷、弄堂是“极静极静的书,也是一本寂寞的书,一本孤独的书,它只是一本一个人的书,如果你的心没有安静下来,恐怕你很难融入其中”。流连在这样的小巷道里,从巷头到巷尾,放空悲喜,将世俗的心,安放在这一片古朴清净里,没有理由不安静。
树木葱茏,稻田连绵,阳光盛大……在这不动声色的光阴里,有我的心安,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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