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人家    农村新报讯 湖北石首 李义文

    山湖村连山的闺女金花年方十九，村中一枝花，人见人爱。好女百家求，媒人踏坏了门槛。但没有让连山很中意的。
    这天，邻村的杨婶上门说媒。带来的年轻伢子是她娘家的侄子，家在三十里外的秦家湾村。伢子叫建国，比金花大两岁，个子一米八几，长相英俊。
    金花娘把金花拉到卧房偷偷地问：“中意不？”金花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片桃花。
    金花娘又把连山叫到厨房悄悄地问：“怎样？”连山说：“伢子长得不错，但不晓得会不会干农活？”
    时下正是抢插晚稻季节，连山家恰巧还有一块田没有插。连山下田时，建国跟着下了田。扯秧，挑秧，插秧，干得很带劲。
    金花娘把连山拉到一旁说：“伢子家里情况我们不太清楚，最好去他的村子访一访，了解情况再作决定。”连山觉得老婆的话有理，决定去一趟秦家湾村。
    第二天一早，连山叫上三弟连满，两人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建国家在秦家湾村七队。到六队时连山就下了车。连山看见前面一户人家禾场晒着谷，一位中年汉子坐在门槛上抽着烟。连山和中年汉子打了个招呼。中年汉子很是热情，搬出两把椅子，倒了两大碗茶。
    连山不停地用草帽扇着风，和中年汉子闲聊了一阵早稻收成情况，然后问道：“七队有个叫建国的伢子，你认得吗？”
    中年汉子说：“怎么不认得？早晨我看见他骑自行车出去了。这个伢子蛮聪明，他曾考上县里高中，没有去读。”
    “怎么没去读？”连山追问一句。
    “他家里条件差，又恰巧那年他爹出事，哪有钱供他读？”中年汉子吐出一口烟说。
    “他爹是怎么出事的？”连山继续问道。
    “那年，村里挖电排沟，他爹是队长。挖沟时突然发生塌方，他爹一把推开别人自己却被埋在了里面。”
    连山一时不知再问什么。
    “你们是来访人家的吧？”中年汉子好像明白什么似的说。
    “没有没有，随便问问。”连山说完急忙离开了。
    连山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心里有些失望。他就这样一个宝贝闺女，可不愿意让她嫁到一个穷人家。走着走着就到了七队，连山对连满说：“你再去访问一下，我到建国屋门口瞧瞧。”
    连山向别人打听了建国的屋。他走到建国屋门口时，自行车突然好像坏了。他立稳车子，弯下腰，手在车上鼓捣着，眼睛却不时地朝屋里瞅。屋是三间土坯屋，很有些年头了。但屋里屋外收拾得挺整洁。
    连山正往屋里瞅，建国娘突然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茶，热情地对连山喊道：“大哥，喝口水吧！”
    连山接过碗，喝了一口，笑问道：“早稻收成还好吧？”
    “还可以。”
    建国娘见连山满脸是汗，又说：“到门口阴凉处歇歇？”
    连山一口喝完碗里的茶说了声 “多谢”，然后提起自行车后座，用力往地上摔了摔，突然车子好像变好了。于是他拍了拍车子座板，推着走了。
    走了没多远，连满在前面等着。连满说：“我问了两户人家，都说他家里条件蛮差。”
    连山没有接话，跨上自行车就走。此时，太阳火辣辣的，没有一丝风。两人好像晒蔫了的庄稼，无精打采，都默不作声。自行车嘎吱嘎吱地沉闷地叫着。骑了一会儿，在路上突然碰到了建国。看见连山连满，建国慌忙下了车，问道：“叔，你们哪儿来？”
    连山说：“三港村的亲戚家。”
    建国没戴草帽，满头汗水，衬衫全湿了，骑着一辆旧自行车。车子前面篓子里躺着几本书，封面上苹果树挂满果子，鱼儿在水中跳跃。
    “叔，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到我家去喝口水吧？”
    “不用了，家里还有事呢。”
    似乎起了风，连山觉得凉快了些，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自行车嘎吱嘎吱唱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