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志松

    陪远道而来的几个朋友去看油菜花，走在乡间油菜花夹道的路上，头顶上忽然响起了嗡嗡的声音，我抬起头来一看，差点儿惊喜地叫出声来，这不是一只可爱、憨憨嘟嘟的蜜蜂吗？看到这蜜蜂，我就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掏蜜蜂时的情景。

    那时候我还小，家家户户住的都是低矮、泥巴墙的茅草屋，每家的泥巴墙上都有无数个小小的洞眼。到了每年油菜花盛开的时节，那些巷道、田间、屋后、河边到处都是飞舞的蜜蜂，它们不知疲倦地忙着采蜜，然后在泥巴墙上的洞眼里进进出出，煞是热闹。看到蜜蜂进去后，我和几个小伙伴们带着空玻璃瓶悄无声息地走到泥巴墙前，迅速地把瓶口对准洞眼，用手中的一根稻草从洞眼里轻轻地捅了进去，如果是受惊的蜜蜂，它往往会慌不择路地从洞里逃出来，正好钻进了玻璃瓶里。它们逃出来的姿势，也不是千篇一律，有的是头朝外逃出来的，也有的是屁股慢慢地往后拱出来的。当然，还有“狡猾”的蜜蜂，知道大祸临头，你越是往里捅它越是往里钻，如果你不想伤害它，真的是拿它没办法。那时候，我们少不更事，见它丝毫不出来，我们也失去了耐心，就找到了一根长长细细的铅丝，然后，在洞眼里拼命地往里捅，可怜那些无数的、可爱的小精灵就这样活活地葬送在我们手里，至今想来，我仍然有些后悔不已。

    其实，我们掏蜜蜂不仅仅只是玩乐，更多的是我们想吃它的蜂蜜，黄澄澄的，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那时候，我们很少有糖果吃，更别说有其它零食了，而蜂蜜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美味。只是泥巴墙的洞眼里很少有蜂蜜，得在屋檐下的竹条里掏。竹条里和泥巴墙一样也有无数个洞眼，产的蜂蜜也最多，可我们个子不高，根本就够不着。这时我们会瞒着大人搬来几张板凳，一张接一张垒高后，扶着板凳，由一位胆子大的小伙伴站上去，他先用粗粗的铁丝把里面的蜜蜂赶出去，然后，就不停地往洞眼里掏出蜂蜜。

    可是，还没完全把蜂蜜掏干净，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我们几个在下面看到了，就不乐意了，吓唬他，说如果你再尝下去，我们就不扶板凳了，到时候跌落下来，我们不管不问。这招往往管用，站在板凳上的小伙伴会吓得再也不敢尝了，当然，考虑到他“功劳”最大，我们分蜂蜜的时候，会分给他多一些。

    掏蜂蜜，也出过一场意外，有一位小伙伴上去掏蜜蜂时，突然看到屋檐下的一只大蛇盘曲在那里，他突然吓得大叫一声，我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他就从凳子上重重地跌落下来，脸色煞白。好在刚下过一场雨，土质松软，才不至于造成严重的后果，但大人知道后，却狠狠地把我们训了一顿，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站在板凳上去掏蜂蜜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老家的泥巴墙早就不见了，屋檐下的竹条也跟着不见了，城里再难以见到蜜蜂。只是，我们儿时的欢乐的记忆，常常会在午夜时分回荡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