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王瑜

    1月30日，农历腊月二十七，山东省莱州湾海面上百里冰封，将700多条捕鱼船牢牢锁在三山岛渔港中。除了空气中留存的淡淡鱼腥味，码头上一片寂静，一半潜在冰下的渔船大多舱门紧闭炉火熄。

    循着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马达，记者找到了正和伙计给船上设备充电的船主施杰兴。“看这冰情，年前是出不去了，收拾收拾回家过年。”施杰兴说，前几天跟3条铁壳船搭伙出海，谁知道天气太冷，把黄河入海口冲过来的冰棱、冰块冻得死死的，几条船前后相撞，加起来有七八百马力也撞不开海冰，只好作罢。施杰兴是三山岛本地船主，去年刚买了一条铁壳船，花了将近100万元，当天过来本想和伙计把船挪到西边码头，让同村人照看着，谁知根本“挪不动窝”，只好花点钱请留在码头守船的高冠松搭把手，照看一下船上的机器和电瓶。

    守船人高冠松是来自山东省沾化县的渔民。他说：“打渔11年了，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冰情。”或许一个人守船的缘故，高冠松烟瘾很大，刚在码头上踩灭一个烟头，一进船舱又点上了一支，“前几天我们跟在一条运货船后面出去，没想到还是被困在冰里动弹不得。马力大，冰块也大，一下子就把船板撞裂了，哗哗进水，拿棉被去堵都堵不上。只好打海上110求助公安边防才得救。”整天生活在海上，面临太多这样的风险，老高讲起刚过去的生死救援，平静得仿佛在转述别人的故事，只是在提起炉子上开水壶的一刹那，黑红的面颊被火苗映得更红了。

    由于海冰，莱州湾已经停航。当天，老高的同乡们都到莱州市里坐大巴车回沾化了，留下8艘船陪着他过年。除了每天到各船上巡视一番，老高主要的活动场所就是一个1米见方的小舱室：一个1尺多宽、1米多长的壁橱是他的床铺，床下是用来取暖做饭的小火炉，船舵下面的地板上凌乱堆着一包干红辣椒、一捆大葱和一塑料袋干馒头。“过年就吃这些吗？”面对记者的提问，老高笑着转身从舱外拎回来一个白色塑料盒子，盒子里是十几条半尺多长的小梭鱼，已经冻得跟石头一样结实了。“还有梭鱼！现在天冷，正是梭鱼最多的时候。等过了年冰化了他们就回来了，不过那时候梭鱼也少了，你说怪不怪！”

    说话的工夫，高冠松又接到了一个工作——来自河南省南阳市的船主肖春举也找上门来，托他照料一下自家的船。临别时，老高悄悄告诉记者“明天船主会送吃的用的过来，还要贴对联”，说着又憨憨笑起来。那一瞬间，天很蓝，冰雪白，桅杆上迎风招展的红色旗帜上写满了“满载而归”、“一帆风顺”。不知什么时候，码头上出现了一群上下翻飞的白鸽，老高过年，又多了几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