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农民工的转变需要正视,他们拒绝机器般的生活,渴望有较多尊严和更好的社会承认,是合理、理性的转变。地域经济越发达,新生代农民工对于行业的挑剔程度越高。河南较贫困的县与河北较富足的县相比,前者的农民工更倾向于外出务工,即便是带有压榨性质的加工厂。但是,随着经验与资本的积累,离开“血汗工厂”是一种必然。追求更高物质生活,追求在社会中的重新定位,是新生代农民工更倾向于流动的基本原因。新生代农民工需要理解与尊重,也需要引导与培养。
调查发现,不少公司,尤其是销售行业的企业,利用农民工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和体面就业的渴望,进行欺骗式招聘。部分保险公司是此类企业的代表,通常以下列条件加以引诱:“只要你有责任心,就来我们这里工作,起薪3100元/月,只要肯干,保证月收入不低于5000元。”招聘时,对农民工也是嘘寒问暖,突破农民工心理防线。培训时,则采用“洗脑”与“打强心剂”的方式,让农民工觉得没有干不成的事。但经历过的农民工反映,现实工作就是验证谎言的过程,从充满希望,到完全失望,再到惨淡离去重新就业,成为他们的痛苦经历。因进入欺骗式销售企业而遭到迫害,甚至精神失常变成流浪汉的农民工屡见不鲜。
二、企业因素
在就业市场上,企业占有更大的主动权,是强势的一方。从“就业难”的发生过程来看,用工企业的工作环境、条件、管理机制是更为重要的原因。从企业角度来看,这便是“招工难”。
第一,工资待遇。若干年来,相对于企业利润和政府税收的增长,农民工工资的增长幅度微小。长三角某市某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某日资电子加工厂,85%的工人为农村户籍,70%以上为女工,由中专或职业技术学校对口而来,年龄集中在19~22岁,超过20岁的都被称为老员工,能在此厂工作超过三年的人为数不多。究其原因,农民工工资三年内涨幅不到200元,但工作负荷有增无减。2009年,这个厂工人月平均工资1200元,组成大致如此:8小时正常工作时间工资加4小时以上加班工资,加班时间内要扣除吃饭时间,休息时间,剩下约3小时。若只上8小时班,工资只有该市最低工资960元。此类加工行业每生产一个产品,其市场价值超过60元人民币,而人工费不足1元。但金融危机时,保障最低工资也困难。
我们调研的另一工厂,某韩资化妆器具加工厂,在订单多时,工人从早7∶40工作至晚12∶20,采取三班倒。没有订单的时候,工人们则要待工,但待工节余下来的时间,则用有订单时的超过8小时的工时来填补,这样平均下来,工人没有了加班工资,月工资仅840元。公司把这种计算方式称为弹性工时。虽然他们年纪轻,养家的压力不大,对于发达城市的高消费,他们甚至入不敷出。随着时间的累计,农民工技术日益娴熟、能力不断增长,为公司创造的财富越来越多,但工资却停滞不前。农民工与工厂没有对话与谈判的能力与权利,愤然之下只有选择离职。但他们特定的技术只能找相似的工厂,忍受相似的命运,若返乡,技术更无用武之地。农民工现实的困惑在于,继续做下去难,辞工返乡亦难。
第二,工作压力。对于绝大多数农民工来说,疲惫是一种常态。订单多的时候连班倒,生病请假不被准许,工长或者线长的理由为,工作太忙,休息了没有人替岗。有的工厂对待请假的方法是,累计时间扣除工资。具体来看,若工人月工资1400元,则用1400元除以每月25个工作日,再除以每日12小时,即每小时4.67元。若请假、误工时间每超过1小时,企业则扣除4.67元,若工人请假一天,工资便减少近50元。因此,有事有病的工人们只得一忍再忍。这种现象在日韩台资企业最为严重,其苛刻程度已到对工人吃饭和上厕所时间都进行规定,如果超出规定时限,便按照上述方法扣除工资。2009年12月,我们走访企业时发现,企业在员工宿舍楼门前明文警告:“节日来临之际,本厂形势大好,请员工慎重请假,长时间离职者,将自动辞退”等。此种管理模式过于强势甚至有些变态。若不根治,“招工难”状况将随着农民工的不断觉醒而持续并放大。调研发现,长三角地区某市,仅一村的12家企业存在2500个招工缺口,中部某县某镇企业存在着1200个招工缺口,东部某县就业局统计也存在数千个招工缺口。对此,有地方官员表示,“这种企业就活该招不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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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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