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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煤工艰难维权数年未果 死后获5万洗肺钱


  “他们每一次来,我们都是热情接待的,50元一天包干,住在旅社。(我们)告诉工人还要向领导汇报,他们不走,叫他们找企业,他们也不去。其实我们很难的,我们没有行政处理权。”

  冉如富则说,在3个多月里,这个小组共召集他们协调了18次,除了最后一次协调外,煤矿老板均未露面。梁亚对此的解释是“双方对赔偿金额互不让步,在一起也就是吵架”。

  “我们找企业做工作也有六七次了,有时候安监(局)和乡企(局)去,我们就跟着去。最初,企业不想负责,(因为)矿工是2008年初离开的,他们认为这些矿工在他们厂工作时间不长,后来我们讲了些法律,他们愿意从人道主义出发做一点表示:即一期1万元,二期2万元、三期3万元,工人挖煤历史比较长,说不清楚在哪个厂患病的,现在有些厂垮了,找不到人。”梁亚说。

  煤矿老板愿意做出的“人道主义表示”,数额恰好是矿工们最初所提赔偿数额的十分之一。对于“一期10万元,二期20万元,三期30万元”的要求,梁亚表示,“按照《工伤赔付条列》,这个超出不多,但从价格上讲还是不太合理,应该就按条例定。”

  “根据职业病防治法,在厂里工作染上病的,如果认为不是在厂里染上,企业方要拿出相关证据。”这个证据,对于企业方而言,无疑也成了一大难题。

  思南金玉煤矿老板李贤华在电话里对记者说,他的煤矿欠下外债1000多万元,已经难以为继了,“如果企业能拿出钱(赔偿),政府早就采取强制措施了。”

  有知情人透露,实际上煤矿还担心另一个重要问题:若赔付了这7名矿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染病者上门索赔。因为2007年当地疾控中心对全县从事粉尘作业的六七百名工人做体检时,“形势不容乐观”的这个群体中,也包含了不少煤矿工人。

  “要死,就一起死”

  7月2日凌晨2点,李廷贵离世两个小时,孙凡军等6个汉子在思南县“金三角旅馆”失声痛哭,“我们是生死兄弟,要死,也要死在维权路上。”

  一个多月前,5月28日晚,他们坐了8个多小时的大巴,再次来到省城贵阳上访时,曾经如古代江湖般喝过血酒。北京路一家旅馆里,他们将买来的二两白酒,倒在一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里,然后取出一把刀子,各自伸出一根小指,用刀割开。每个人滴了一滴血在酒杯里。杯子在7个人的嘴唇边转了一圈后,被放到桌子上。

  他们说,仪式过后,不管各自在村里的辈分如何,在心里都是兄弟了,虽然孙凡军得叫李廷贵为表叔。

  李廷贵死后,51岁的冉如富心里有些凄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支撑到维权成功的那一天。小旅馆内,尘肺者们双眉低垂,神情凝重。孙凡军抬手摸了一下脸,又迅速放下,眼角湿润微红。

  7月3日上午,剩下的这6个人,去思南中学对面一家相馆拍了合影,每人一张。

  从相馆里出来后,他们鱼贯走进一家文具店,每人掏出5毛钱,买了一柄黑鞘裁纸刀。他们将刀从鞘里拉出来,在手指肚上摩挲锋利程度,薄薄的刀刃迅速将皮肤翻出薄薄一层。

  他们计划,若10天后维权仍无进展,就在思南县政府门前的广场上,用锋利的裁纸刀开胸掏肺,让那些曾怀疑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染上尘肺病。此外,让李廷贵家人在这天将李下葬,“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也让思南的后人们看一看维权者付出的代价。”

  这悲凉的场景,终究没有变成现实。在又一轮协调之后,“7月16日下午,政府帮我们拍板,17日晚上大约9点左右在煤矿拿到了钱。”昨日,孙凡军在电话里告诉记者。

  拉锯的结果是,赔偿金额降低至一期3万元,二期5万元。

  孙凡军并没有马上拿到现金,他当年在文家槽煤矿打工,与其他6人不同一个地点,“老板说手里暂时没有那么多钱。”

  田景勇领到了5万元,但他依然忧愁,“这点钱,只能买点便宜的洗肺和清肺的药物了,要治好这个病,至少要10多万元。”

  田维芬拿到5万元时,她的丈夫李廷贵已离开人世半月了,“我想不通,命都丢了,才拿到这一点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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