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劳务输出大省四川,眼下招工也是困难重重,从南方制造企业过来招工的人事经理们风光不再,枯守多日收获无多。报名者本来就不多,能去参加面试者更是寥寥。其所开出的1500元月工资已经没有什么诱惑力了,一个负责砌墙的技工告诉记者,他们的月收入一般都在5000元左右。四川省农民工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冷荣忠说,如果是金融危机期间不把农民工当包袱甩,或者是在以前务工的时候,收入不错,生活也很好,各方面的权益都有保障,“我想大多数不会这样”。(央视网9月22日)
企业难以招到足够农民工的现象,被认为是出现了“民工荒”。此前,在中国另外一个劳工大省河南也曾出现类似情形。大批“恋栈”的农民工让珠三角大批制造企业的负责人头疼不已,以往几十年来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良好感觉,似乎已很难得了。一方面是企业开工不足,亟需技术工人;另一方面却是农民工再三忸怩、再三挑剔,工资也呈上涨趋势。这样有利于农民工的“乐观”情形是不是就意味着,持续多年的“廉价农民工”已经成为了明日黄花?
我却远没有那么乐观。对于农民工而言,经济逐渐回暖、企业纷纷开工、工资水平上涨,固然是一个不坏的消息,可这种“利好”仍有极大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南方大批制造类企业能够在金融危机来袭时,将他们视为累赘纷纷抛出,当然也就能够在经济回暖时降尊纡贵,跑到他们的老家请他们出来做工。也就是说,用工一方的地方政府和资方态度变化的依据,只是自家的利益、地方的发展。外部经济环境好,农民工就留下打工;经济环境一旦恶化,则立马请农民工开路,其视农民工为经济发展蓄水池的认识,昭然若揭。至于说,有没有在这个过程中考虑改善一下农民工的群体权益以及自身发展,很难讲的。
或者可以说,这一轮经济回暖,南方制造企业大举招工,除了开出的工资稍稍高了一些之外,农民工之缺乏保障、缺乏权益的情形,与前几年并无太大差异。城市对于他们的存在,依然是一种即时利用的态度。农民工能不能在城市生活下来,并葆有自身的种种合法权益,尚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即使是看似上涨了的那点工资,对于常年漂泊的农民工和他们的家庭而言,也很难改变什么。四川金堂县竹篙镇镇干部夏逢利就这样说:“在外打工这么多年,哪怕他挣再多的钱,家里面娃娃没照看好,老人没照看好,万一太远的话,还是等于零。”也即如果没有一个持续的承诺,农民工可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更何况,眼下的工资待遇不过是企业的权益之举,一俟劳动力市场转暖,企业之变脸是可以预期的。此前几轮“民工荒”的反复,不正与“民工潮”相交错、交替吗!
再者,农民工不再廉价仍然不过是局部现象、短期现象,此种情形能否固化为这一群体的权利,目前还不好说。从宏观的层面讲,农民工群体的素质提高仍嫌缓慢。有资料显示,中国目前7000万技工中,中级工占35%,高级工只有0.5%。如果把遗落在统计之外的农民工算进去的话,那么,中级工以上的工人比例不超过20%。大部分农民工基本上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未毕业即开始加入打工行列,并无任何职业教育,都是边干边学。而且,由于大多数农民工长期处于流动漂泊之中,其自身的发展更显困难。随着产业技术水平的提高,缺乏职业教育的农民工当会越来越缺乏竞争力而呈现出疲态。
论者每每倡言农民工“市民化”以融入城市,而现实总是呈现出某种捉弄人的吊诡,农村的家园依然是他们在城市呆不下来是的憩园。即便勉强留在城市,由于城市里的流动劳动力市场劳动报酬低,且普遍缺乏劳动保障,也很难避免其成为城市的新贫困群体。可见,我们不能仅仅看到农民技工月收入达到5000元就大惊小怪。透过农民工收入不再廉价的背后,更应该看到这个群体依然严峻的生存问题,更应该看到现行的城乡。更何况,如果大部分农民工长期漂泊,不仅自身素质难以提升,也同样不利于其所从事行业技术水平的提升、产业的升级。社会学家陆学艺讲,改善待遇只是治标的办法,根本上要从社会体制上解决农民工。“民工荒”频发,改变此其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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