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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村子的风


  村子里的风,就像是村子里的大树,守着村子成长,伴随着村子老去。

  风拂过一片庄稼地,留下一串足迹在禾苗上、在高粱上、在旷野中。风亲吻着禾苗,把一份份思念传递给大地,这亲吻中藏着喘息,时大时小。风一遍遍地亲吻,红了高粱的脸颊,黄了稻子的颈项。

  风把一切景象翻了个遍。风撩起姑娘的秀发,像孩子似地要把乱草窝做成一朵花;风轻扣起学生书包,要掀起书包盖看看里面潦草的字迹,却被死死压下;风拉扯着树枝,拍打着屋檐,把棱角分明的房屋轮廓打磨得圆润斑驳;风压低了树梢,压弯了庄稼的腰;风把小伙子的心思吹向远方……

  风携着味道,像厨师摆弄调料。风里有泥土味、青草味,风里有粮食味、瓜菜味,风里有果香、花香,当然,也有农家肥的味道。有道是: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

  风追赶着牲畜,追赶着鸡鸭鹅猫狗,追赶着平静的河面倒影,追赶着嬉闹的孩童,也追赶着忙碌的庄稼汉。风追赶着鸡鸭鹅回了圈,追赶着牛羊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追赶着小孩放肆地嬉闹,追赶着庄稼汉加快了挥舞锄头的节奏。风追赶着云朵到村子上空,像农人追赶着玉米棒堆积到粮仓,把干净的路面弄得泥泞不堪。风把白天追成了夜晚,把一切都追回家园。而风,继续追赶,追赶着夜色,在村子里打转,一圈又一圈。

  风吹开了父亲紧锁的眉头,吹散了母亲脸上的皱纹,吹开了迈不开的步伐。风把我吹出了村子,吹进了城里。每次回家,母亲脸颊上布满泪花,却总是说:风大,眼里进了沙。我不言语,知道父母是盼着我归家。

  风在节气里打转,把清明吹成了谷雨,把芒种吹成了夏至,把岁月吹进了老树里,沉淀成一圈圈年龄的记忆。

  风来了,裹着泥土气息,盘旋在村子上空,游走在街头巷尾,时不时驻足村头,像是驾鹤西去的祖辈,久久不愿离去。

  时光易老,而风不老。时光易变,而风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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