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冬天    农村新报讯 重庆 徐光惠
    冬天总是昼短夜长，早上六点钟，天才蒙蒙亮，屋子里冷飕飕的，寒气逼人。
    睡意朦胧中，依稀听见隔壁房间父母说话的声音。母亲说：“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鸡都叫两遍了，再不起就迟了，早点去才能卖个好价钱。”说话声很低。随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起床的声音。昏黄的灯亮起来，母亲开始在厨房生火淘米煮饭，父亲则做着去集市上卖柴的准备。
    父亲草草喝过几口稀饭后，对母亲说：“我吃好了，走了啊。”就挑着一担柴上路了。母亲放下碗，出门叮嘱：“路上当心点儿啊，卖完早些回家。”
    在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煤炭稀缺，很多人家都烧柴火灶。老家在一座山脚下，山上树多，灌木、荆棘丛生。到了冬天，树枝、藤条干枯，是用来生火做饭的好材料。
    父亲每次砍的柴足有好几十斤重。山路狭窄、陡峭，又不好走，父亲背着一大捆柴回到家时，已累得直喘粗气，虽然是寒冬，豆大的汗珠仍从额头上往下流。他将柴码放整齐，用绳子捆成两捆，捆结实，第二天挑到集市去卖。
    父亲卖完柴回到家，先取下扁担擦拭一番挂在墙上。那根扁担整整陪伴了父亲十多年，早已磨得光滑锃亮。晚饭时，平时不爱喝酒的父亲，破例会倒上一杯，就着几颗花生米独自慢酌慢饮。父亲不胜酒量，一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他会给我们讲他小时候的事，讲集市上发生的一些趣事。
    晚饭后，父亲将兜里的钱抓出来放在桌子中间，皱巴巴的一堆钱：1元、5毛、2毛、1毛，母亲小心地将它们一张张叠平整，难掩内心的喜悦。我们也挤在一旁，傻呼呼地笑着。那叠钱仿佛变成了香喷喷的一盘回锅肉，变成了过年穿的新衣服。
    刺骨的寒风从夹壁墙缝里钻进来，没有火炉取暖，手脚冻得冰冷生痛。但是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屋子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无数个冬天，不管有多寒冷，我们时常被这样的喜悦包围着，感觉心特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