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表叔阉猪    农村新报讯 湖北云梦 王亮

    我的表叔李三长得人高马大，曾是个有名的阉猪佬。那时在我们云梦县义堂镇，家家都养猪，这养猪在生产队时既能积肥挣工分，又能聚钱办大事，因此，身为兽医的李三这个阉猪佬就特别吃香。
    实行联产计酬后，义堂镇养猪的更多了，李三每天背着包不归家，东家请西家接。李三的两个嗜好，爱喝酒和爱打麻将，都是那时养成的。
    记得1978年春天的一天，村里的张大黑家要阉猪，中午抽午饭歇风时请李三去阉猪。李三不但没去，反而发脾气说：“做手艺得讲规矩，中午阳气重，血旺气盛，不适合阉割，明早再说！”张大黑被呛得脸红耳赤，悻悻地回了家。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张大黑是个抠门人，明知李三每到一家阉割猪是少不了一餐酒的。张大黑想逃一餐酒却碰了一鼻子灰，第二天一大早又去请李三，表婶说李三赶集了。等李三回来，张大黑再次登门，李三语气蛮重，话里带着刺说：“你这人急个么事，人当差肚子不能当差，等我吃了早饭再去不迟！”
    张大黑强赔着笑脸说：“李师傅，我这就是请你去吃早饭的，略备薄酒，请李师傅原谅！”
    “乡里乡亲的，讲那么多礼干嘛？那我只好去了，免得耽搁功夫。”李三假意谦讨一番，背着包跟着张大黑上了门。
    酒过三巡，李三打着酒嗝，如红脸关公，吩咐张大黑找人逮猪。等人将一百多斤的糙子猪按在地下，李三晃悠着身子，手持阉猪刀，挽上袖子，驾开双腿便开始下刀开口，粗壮的右手食指在猪肚子里左探右探，就是寻不到卵巢。他吩咐人拿一半块砖头垫在猪肚子另一面，好半天才挑出花（卵巢）来。他左手食指与大拇指将挑出的花攥紧，阉猪刀一闪，便将那花割掉，这时只听猪一声尖叫，身子一阵痉挛。李三迅速缝好口子，倒上准备好的锅灰就算完活了。
    第二天，李三正准备出门，张大黑堵在门口，说猪死了，要李三赔猪，这一闹就是三天。那时养头猪不易，张大黑难舍，都快流出泪来。后来，村支书出面调解，两人各认一半，总算平息了风波。自此找李三阉猪的人得了教训，先阉割后喝酒，免得李三稳不住神。
    两年后，村里包田到户，李三的生意又多了起来。我叔王胡子养了4头猪，有头猪正长膘时突然病了，接李三出诊。仗着是亲戚，李三进门后先看了猪的病情，然后说猪病得不轻，体质太弱，需要打吊针，这一天呆着守猪，我哪有那功夫。我叔一听明白了，告诉他先吃饭喝酒，再给猪打吊针，然后找两个人陪着打麻将如何？李三半推半就说：“这亲戚有三顾，只好如此了，我耽搁点功夫是应该的。”
    李三酒足饭饱后，给猪上了吊针，我叔便找来人陪着打麻将。一瓶药输完，猪显得平稳了许多，不再哼哼喘喘了，我叔还夸李三艺高胆大。换药后继续打麻将。临近傍晚，我婶做熟了晚饭，招呼打牌人宵夜，李三这才想起了还在打吊针的猪。一看，猪已经身子僵硬，全身冰冷，早已死去多时。李三赶忙收拾包，连夜饭都不好意思吃，灰溜溜地跑回了家。好在是亲戚，没有找他赔钱，倒是李三自己送去一些钱，都被我叔挡了回来。
    自此以后，李三的生意日渐清淡，一来随劳力外移，养猪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二来家庭养猪逐渐转化为专业养猪大户，阉割治病都通晓。
    李三到了古稀之年，人们渐渐将他遗忘。如今，种几亩粮田，帮忙表婶带孙子就是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