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老照片    农村新报讯 文 寇俊杰

    老家的相框里有一张发黄的、母亲的黑白照片：她一脸慈祥，端坐在门前的凳子上，双手稳稳地拄着膝盖，支撑着上半身，还是那样的有力。是的，除了睡觉，母亲的手从来没有闲过。
    不管春夏秋冬，母亲总有干不完的活儿，甚至有些需要壮年男子干的活儿，也是母亲咬着牙把它干完。因为父亲在外地的一个煤矿上当工人，也就是逢年过节和农忙时回来几天。而在家里家外忙碌的只有母亲，连走路也是风风火火地一阵风，要不就是拿着东西吃力地挪动着步子。母亲的身体是瘦小的，但她的影子是高大的，因为影子里有她落下的汗水。
    母亲性格刚强。有一天晚饭后，我正在写作业，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我扭头一看，发现母亲倒在了灶台边。我赶紧跑过去，把她扶起来问她怎么了。她笑笑说，没事，就是刚才刷碗时太瞌睡了，打了个盹儿。现在好了，跌倒了一下，把瞌睡惊跑了，没事了！我边帮母亲拍身上的土边说，妈，你瞌睡就去睡一会儿嘛，何必赶那么紧？母亲说，傻孩子，自古就是人找活干，哪有活找人干的？要想不落人后，就得把样样活儿干好！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这张照片是在我九岁时，村里正好来了个照相的，母亲让他给我照完相后，正要去搭刚洗好的衣服，是姐姐硬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凳子上照的。母亲当时两手边在衣服上擦干，边埋怨说，又不是小孩子，照啥相呀，净耽误工夫！
    长年累月地干活，母亲手上的老茧总是又厚又硬，这还好说，可一到冬天，母亲的手就受罪了。地里的活儿虽然少了，但还是要到菜地里剜白菜、刨萝卜，把猪圈里的粪拉到麦地里撒到麦苗上。凛冽的寒风像刀子，刀刀见红，没几天母亲的手就冻裂了，蛛网一样的血道子布满手背。就是在家里还要赶制过年的衣服，洗洗涮涮的活儿更让人感到冰冷刺骨，所以母亲的手总是又肿又红的，冻疮从来就没好过。那时也没有冻疮膏，护手霜什么的。等到天暖和了，又奇痒难忍，一挠就烂。可母亲总是忍着，从没在我们面前说过半个“不”字。
    如今，母亲八十多岁了，在城里和我们一块儿生活。我们什么也不让她做，因为洗衣有洗衣机，做饭也用不着她插手，再说微波炉、电磁炉什么的她也不会用，她干着急也没办法，总是感念着现在的生活真好，有时还伸出手来让我们看，说你看看，我现在的手比年轻时还滋润，还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