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农业新闻 > 三农新闻

挑水的母亲


    黄秀芳

    “只能交给家里的老人。”他答。“那老年人呢?”我又问

    “只能交给他们自己。”养蜂人笑了笑。

    我能感触到,跟他眼前的蜜桶飘出的甜蜜相比,他的笑是无奈的更是苦涩的,很硬。

    我趁机朝他那个叫做家的帐篷里瞅了瞅,帐篷的门大敞着,揽着满怀的香甜和阳光,硬件就一床、一灶和两只水桶,剩下的就是一些养蜂的用具了。可是,我怎么看养蜂人怎么像蜜蜂。和我聊天的时候他竟顾不上抬头,一味躬着腰忙他的活计。一年有三季在外,一生有三四十年在外,他比他的蜜蜂强的大概就是能老在家里。

    我原先以为,养蜂嘛就是把蜂箱往花期地一放,养蜂人尽可收“蜂翁之利”。

    当我把这种想法告诉养蜂人以后,养蜂人说养蜂必须像拉扯小孩子那样细心才行。接着他问我:“如果遇到雨水多的年景雨水把花粉冲走了,我们到哪儿去采蜜?”没等我回答,养蜂人又说:“我们只能白忙了,还要搭上许多路费!”

    “那你们不怕天旱了?”我又问。

    “天旱也不行,花粉干,还是采不到蜜!”“那风调雨顺的年景好过些吧?”

    “什么年景都得仔细做,你看这数不清的蜜蜂就有数不清的事。”我看见打开的蜂箱蜜蜂挤得疙疙瘩瘩的,嗡嗡嘤嘤像电脑散热的主机。

    可能是孤独的太久,我跟他聊上几句,养蜂人竟觉得是个享受,话跟他的蜜似的,很粘、很稠。粘稠得让我拔不动腿。可是我听得却很苦。这时我又一次明白:隔行不隔理。并不是所有辛勤的汗水都能催开丰收的花、换来丰产的果,蜂农跟粮农一样,生存也受着诸多条件的限制。

    回家的路上我想,为了生计有时我们也要往外跑,也苦。但是我们在外的时间毕竟是以天计、以月计,但是养蜂人的苦可是以年计的呀!如果不改行,大概要以一生计,什么时候才是苦的尽头?!我们每天差不多都享受着蜜的甜,但对酿蜜者的苦却没有在意,所以才有“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千年提醒和告诫。

    养蜂人也是蜂呀!

    院里有井,不过挖的地方不对,没有泉眼,水很少,不够家用,母亲每天都要到村口的井挑水用。

    看着母亲拿出特制的挑水钩子,然后套在扁担上,再左一弯右一弯把两个水桶钩起来架在瘦小的肩上,晃悠悠地就走出巷子去。一会儿,母亲就把水挑回来了,满满的两桶,水面还浮着泡沫块,那是防止水外溢用的。母亲挑水的姿势很好看,虽然身体瘦小,可看起来却不是很吃力,似乎还能再挑多一点。

    我家在巷尾,离巷口的井足足有一巷子的路途。母亲一路挑来,巷子却是干干的,不留一点水迹,不得不感叹母亲的挑水技术。听母亲说,以前生产队的时候,她就是专门给食堂挑水的,那时哪像现在这样挑啊?整天就没歇过,就一个人,做饭洗地,挑得人都散架了,最后才练就了一身挑水的好本领。

    后来,食堂解散了,母亲就不用整天挑水了,可那时还没有人会在自家院里挖井,还得到巷口去挑水用。这样一来,挑水的人多,井水供应不上,还得先来后到的排队。为了有水挑,母亲通常半夜三更就起来,踏着朦胧的月色把自家的水缸挑满了才安心地上床睡觉。那时我们还小,晚上听到哗啦啦的倒水声,就知道母亲挑水回来了。父亲睡得死,但有时也会被倒水声吵醒,父亲就要帮母亲去挑几趟。母亲不肯,说你干了一天的农活不累啊。母亲的话在家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父亲就又躺下睡着了,一会儿,呼呼的鼾声就响起了。我和弟弟也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把水缸挑满的,只知道一早醒来就看见母亲已经在灶台前忙着煮粥了,她还催促着我们起床上学去。

    再后来,身边的几个哥哥都出外打工了,家里用水量就少了,母亲也不再半夜三更去挑水了,但家里的水还是得靠母亲去挑。有一年,哥哥回来,看村里的其他人家都挖了井,就说咱家也挖一个吧。母亲不同意,说挖井费钱,现在又不用那么多水了,而且巷口的井现在没多少人用,都快满上了。但哥哥还是不忍心看着母亲那样劳累,怕被村里人说闲话,好歹有几个儿子在外赚钱,却还让母亲到处挑水。这样家里的井就强制性地挖成了。本以为挖出来的井会泉水涌动的,却不料挖出了一口死井,稍有一两个月不下雨井就会枯掉。母亲还是得出去挑水。这样一来母亲就有了埋怨的理由,说她早就不同意挖井的,还说这井的水苦涩,不好吃,比巷口的井差远了。


点击支持一下 共有条评论 雨水
上一篇 : 养蜂人
零零教育社区:农/牧/渔/林业:交流

零零农业信息网

http://farm.00-net.com/

| 豫ICP备09039788号

Powered By 零零农业信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