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书迷”王殿举
李少华 文/图
世界读书日要到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书迷——黑龙江省尚志市老街基乡龙王庙村党支部书记王殿举。我在电话里问他,最近没到县里来买书啊?他竟然说,县里的书店哪有好书?我现在都是在网上买。我很惊奇地问,你学会上网了?他说,六十七了,初学乍练,不太内行,买书时要孙子帮忙,前两天还花了600多。我问他正看什么书?他答,美国人陈麦克写的《华尔街的阴谋》。
起初对老王没什么印像,直到有一天,我去参加县新华书店推销新书活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见到了他。书店的同志告诉我,老支书是个书迷,藏书很多,我们这的常客,常打电话问来没来新书?新书到货最先告诉他,别看路远,人说到就到,凡来必买。没书读,不买书——他浑身难受,睡不着觉,过不好日子。真没想到这个来自大山沟里,土得掉渣的村干部,竟有如此高雅、执着的追求和嗜好。话毕再看老王,在书架旁捧着一本关于齐白石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我凑上前问,看啥呢?老王笑了笑,慢悠悠地说,瞎研究。我开始疑惑,他能看得懂吗?就故意问,是想学画吗?他笑眯眯地说,不是。老农民学什么画?握锄杠还差不多,握笔的指头还拿不好那个弯。我问,那为啥看得这么入迷?老王说,我是想看看这个老木匠是怎么把那虾画活的。我问,想买吗?老王说,一定买。说着就掏钱。那年,老王40多岁,如今已经67,从村支部书记的岗位上退下来3年了。
第一次去老王家是20几年前的事。当时恰逢水田插秧的大忙时节,他带着全家在地里干活儿。老王说他们正在搞寒地稀植,已经两年了。这是一项已经推广了几年的新技术,但在许多地方应用得并不好。老王的家乡比较偏僻,是全县最贫困的地方。但这里却家家搞寒地稀植,产量连年增长。老王说这技术是报纸上看的。在老王家看到,他一共订了30多份报纸,比我当时工作的宣传部门还多。
老王家3间砖房,东西屋都是书,书柜上也罗满了书,并一直顶到天棚上。知道的是个村支部书记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大知识分子的家。书柜很简陋,被书压得已经变形。他的书包罗万象,我粗略地看了一下,有中国古典四大名著,有现代小说、外国文学,有琴棋书画、古玩欣赏、建筑艺术,还有中医西医和科学种田等种类繁多的书籍。
我问老王,你家的书有多少册?他说,没数过。我说你估计一下。他说,两万多吧。我在书柜里看到好几本关于有线电视方面的杂志和书。老王告诉我,他正研究有线电视,想在村里搞一下。他老伴说,县里才开始搞,不知道咋样呢。他整天瞎琢磨,我看他整不成。老王说,人家南方早就搞成了,没什么难的。果然,1995年的秋天,他们村看上了有线电视,是尚志市第一个有线电视村,仅比县城晚了一年。
七八年前,著名作家阿城来尚志采风,计划写一篇关于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散文。我陪同他走了两个乡镇,一路上没有感觉到能撩拨心弦的素材。我突然想到了龙王庙,想到了王殿举。我和阿成老师说,咱去一个新地方,保你乐不思蜀,就是路途远一些。阿城说,路途远无所谓,就怕空手而归。犹犹豫豫间就上了路,沿着尚五公路在林间穿行,据说100来里路有90多个弯。
王殿举和阿成老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们谈捷克犹太作家卡夫卡的《变形记》,谈法国19世纪最著名的现代诗人波德莱尔,谈梵高,谈莫泊桑。聊到细微处窃窃私语,说到高兴时开怀大笑,旁若无人。没想到在深山小村里,能见着这么个好读书又颇有见识的村支书。原本不打算在村里吃饭的阿城老师,被深深地感染了,屁股一沉就坐到了晌午的饭点儿。老王伸手一让,阿城老师也不客气。实际上,老王的老伴早把酒菜准备好了,就等着老王发话。
老王好书,但不好烟不好酒,平时滴酒不沾,应酬时能喝半瓶啤酒。但这次他豪饮了两瓶,我们走后他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他说了,以前的应酬都没意思,害怕喝醉了难受,今天和写书的喝酒我豁出去了。我们不让他喝,抢他的杯,但谁也犟不过他。他说,写书的人都到眼前了,我能不喝嘛!阿城老师问他,买这么些书,花这么多钱,有用吗?老王说,高尔基告诉我们,书籍是青年人不可分离的生命伴侣和导师。看着过瘾就是有用。老伴不同意他的说法,说他糟践的钱都能买3间房了。老王嘻嘻笑着调侃说,你的脑袋疼的病怎么好的,不是我在书上学会了医道给你治好的吗?再说,我不喝酒不抽烟,给你省了多少钱?难道不能买几本书?老王告诉我,直到现在,他老伴仍在“孜孜不倦”地反对他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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