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农民日报副总编辑刘勇在京病逝。就在他闭上眼睛,“不再和我们玩儿了”的前两天,我去病房探视,也不敢多说多停,因为不忍耗费他细微的生命能量。迈出病房门槛的瞬间,泪水顺着外眼角一颗赶着一颗往下淌。我和刘勇同年,蓦然感觉到一件似乎很遥远的事情“忽”地一下就横亘在面前。
和刘勇一届分配到农民日报工作的还有吴思,就是那本《潜规则》的作者。忘了从哪年开始,每到大年初五的晚上,我和吴思等三两好友都是在西客站南广场一家赣南风味餐厅度过的。我们往往是早早就聚齐,叫几个总价不超过200元的菜,一直聊到茶汤泛白、店家打烊。东拉西扯中,吴思曾谈起他一位作家朋友关于“灵魂纪念馆”的设想——大限将至的人们,在里面留下一点非物质遗存——可能是一本书、可能是一部手稿,可能是一札书信,也可能是一段若干年、甚至很多年以后才可以公开的文字。我对这个设计充满了期待,如果真能实施,那应该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方,因为那里贮藏着先人用一生时间拣选的读本,装满了对生命的反刍和掂量。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天方夜谭,世上的陈列馆、书屋本来就五花八门、多种多样。我原来居住的北京回龙观社区,居民就自发筹建了一个亲子书屋,书籍是大家捐献募集来的,年轻的妈妈们轮着去做义工,当图书管理员。回龙观网是我所知道的最成功社区网站。通过这个网站,居民自己组织了运动会、小区之间的足球比赛、植树自驾游和名目繁多的团购。在那个网上,你可以看到网民对社区内幼儿园和餐馆的逐一评价,你可以用比较公允的价格预约街坊大妈的私房菜,你还可以在上面和别人互通有无,从尿不湿直到二手车。无论城乡,一个社区要真正宜居、真正成熟起来,需要住民共营、共建、共享能力的张扬。
北京市怀柔区有个北沟村,这两年我和报社同事带着老婆孩子去过几趟。说起村里的公共事业,村支书总要提到三项设施——阳光充足的农家书屋、宽敞整洁的公共厕所和塑胶场地的灯光球场。在这位当家人心目中,这三样东西对文明生活的意义相当,重要性一样。
迄今,我听到对农家书屋最好的描述出自甘肃省农家书屋办公室雷建宏的表达——“农民自己的书房”。这段时间的工作体会是,“农家书屋”四个字谁都认识,但真正理解这项惠民工程的人并不是很多。打开周刊编辑部信箱,来稿千篇一律都是“农民致富金桥”的篇目。面对这些投稿,我总是有点“二忽”,总是觉得似乎少了一点诚意、多了一点忽悠。约请记者报道一个省书屋工程建设情况,稿子发来了,质量上乘,但题目又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摇钱树”。刊发的时候,我把题目置换了,我就不喜欢仅仅从这个层面去讨论问题。老怀表码字儿、翻篇儿大半辈子,家里堆着几千册书,至今也没踅摸到什么黄金屋、摇钱树,还是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恐怕很多人和我差不多,年复一年挤出点钱来为自己、为孩子添置些书刊,仅仅缘由一个需求——享受阅读。
农家书屋只是一间供农民享用的书房,即使它不创造财富传奇也有充足的存在理由,没必要非把它神话成一个“芝麻开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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