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对共产主义文明的理解是基于对普通人日常生活的考察,从基层的视角来理解文明。如果说只做褒义的、宏大的理解,我们就会忽略社会当中最大多数人的生存状态。与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相比,共产主义文明是非常不同的,因为它的文化基础、制度安排乃至国民性都不一样。因此用"共产主义文明"这个概念来指代我们所要解析的那段历史,它是成立的,也具有研究的可操作性。我们既然能够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构建历史,也应该能从普通人的行动与言说中理解文明的逻辑。
"共产主义文明"更具有包容性
徐书鸣:"共产主义文明"的概念界定,其思路与西方社会学理论很接近,那您是如何处理西化的社会理论概念和中国历史经验之间的张力?
郭于华:我们恰恰是希望能有所超越,西方的社会理论是基于对资本主义文明的研究提出来的。卡尔·马克思、马克斯·韦伯和埃米尔·涂尔干,他们面对的都是西方资本主义文明,关注点在于资本主义文明的运作方式、缺陷和发展前景。我们不能简单地套用西方理论,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与资本主义文明不同的另外一种文明,且理论研究的目的是回答中国社会最真实、紧迫的问题,它并不是为了对抗西方理论,西方理论自有它的合理性、适用性。
既然西方学者可以在研究他们社会现实的基础上提出的理论,中国学者为什么不能在研究中国——这个非常有特点的国家——的社会现实基础上提出我们的理论呢?当然可以!不光是我们这么认为,西方学者也觉得处于社会转型中的中国是一个学术研究的宝库,各种"社会事实"令人眼花缭乱。西方社会已经结构化了,趋于稳定,而且被研究得差不多了。中国则不然,每天都在变化,让研究者目不暇接。我们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提出很好的理论构建,进而与西方理论形成学术上的对话、交流,共同推进人类知识的增量。
徐书鸣:首先提出"共产主义文明"的概念,再依靠实证性的研究去构建其理论框架,如此,会不会限制您的学术研究视野?
郭于华:不会,"共产主义文明"并非一个非常严格、固化、完备的概念,我们也没有给它设定很多理论和子概念。老孙、沈原和我在讨论它的时候,说这个概念叫什么都没关系,甚至可以称呼它为鱼,它是一个开放性的体系。我的新书里所界定的共产主义文明的"逻辑",它们都是从实证调查和实证材料中概括出来的。这一概念基于两个前提:第一,它不同于西方的资本主义文明;第二,它在运作过程中形成一整套机制、逻辑和权力技术。不能简单地认为它就是党文化,相比较而言,它更多元也更具有包容性,而且更重要的在于它落实于普通人的社会实践。
从"不认同"到"信仰":共产主义文明研究的迷人之处
袁训会:作为一种新的文明形式,共产主义文明在遭遇中国传统的时候,二者有没有互动?
郭于华:当然有,其实共产主义文明也不能说是一种新的文明形式,因为没法判断它是新还是旧,其中多是新旧理念交杂在一起。它是在共产党建政和巩固政权的进程中,逐渐形成的一套思想理念和实践逻辑。
声明
来源:互联网
本文地址:http://farm.00-net.com/news/3/2014-11-05/657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