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爽朗地大笑说，卖的山楂钱还不够买衣服。

　　临时有事，返回鄂东北老家。

　　漫山遍野的山楂树在深秋的艳阳下硕果累累。问身边的老乡，他们说这几年的山楂不好卖，附近乡镇县市居民，开着小车节假日通过村村通公路进来，想要多少自己摘。走时站在马路上喊一嗓子，有人应声，过来给几十块钱算作买了，“贱得很”。无奈和漠然全在他们黝黑沧桑的脸上。他们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多为爷奶辈，少有父母辈。

　　没办法钻进去采摘，这是个“拦路虎”。七十多岁的本福叔叔说着，挽起袖子，给我看被刺伤的胳膊。十来度的气温，钻进山楂树林里，闷热，脱了衣服，胳膊就被划伤，衣服还被剐撕了几件。叔叔爽朗地大笑说，卖的山楂钱还不够买衣服。

　　当地农贸市场山楂果行情是一元到两元一斤。贩子们到乡下收购价是五毛到一元一斤。商超和农贸市场也卖不动。我跟当地最大商超经理聊到山楂果这事。我们本地出产这个“东西”，都不太喜欢吃。不像其他水果被百姓接受，没有多少人把山楂当成“水果”来消费。经理带我到商场山楂果前说，双十一前后，我们也在搞促销活动，比前一段时间销量稍微要好点。这都是纯正的野生山楂，原生态的健康食品。只有嫌麻烦，不愿意开车去乡下摘的人，才到我们商场来买。经理微笑着说，这个要多些科普才行啊！小孩子消化不良，宁可上医院吃药，也不煮一杯山楂水喂给他们。大人宁可吃药减肥降血脂，也不吃山楂。酸可以化解，胃不太好的可以用蜂蜜适当调制一下，酸酸甜甜的口感其实蛮好。

　　本福叔叔每天还是会上山采摘一些新鲜山楂。新鲜的不好储存，就切成片，晒成山楂干。可以放几年都不会坏。过年孩子们回来就带点去深圳和北京。大人小孩消化不好就用开水煲煮点水喝。

　　百度一下可知，“山楂能增强机体的免疫力，有防衰老、抗癌的作用。山楂能消除体内脂肪、减少脂肪吸收的功效，对于爱美的女性可以达到美颜瘦身的效果。山楂还具有降压，降脂，抗氧化，清除胃肠道有害细菌，还可预防肝癌。能助消化，具有养肝去脂功效。山楂能显著降低血清胆固醇及甘油三酯，有效防治动脉粥样硬化。山楂还能通过增强心肌收缩力、增加心输出量、扩张冠状动脉血管、增加冠脉血流量、降低心肌耗氧量等，起到强心和预防心绞痛的作用。此外，山楂中的总黄酮有扩张血管和持久降压的作用。山楂具有活血化淤的作用，是血淤型痛经患者的食疗佳品。”

　　如此之好的农产品，滞销严重，看着成熟后已经开始自然脱落到地上的山楂，多少替果农有些心痛，便想为他们做一点事情。物流，按照五吨来计算，每斤在两元左右，收购价按照一元计算，上下车人工，运输途中损耗，这样下来，每斤的成本价大概在四元左右。另一个问题是，这五千斤新鲜山楂果很难在一个星期内销售出去。

　　还有一个问题不能回避，本福叔叔说，一元钱一斤，需要自己去摘。哪里找人摘？到镇上打小工一天一百五，还没有摘山楂这么“刺人”。五千斤山楂果要摘几天呢！可能还没摘到够托运的五千斤，前面摘的果就开始腐烂变质了。

　　那就网上售卖。引进互联网+，这么好的宝贝，真是可惜了。除了前面说到的采摘困难之外，乡村的老人小孩玩不转互联网，乡镇的物流并不像城市里那么便捷。售后服务意识对于他们而言还要好好脑补。

　　叶落归根。要不了多久，冬天雪花飘来的时候，果实也会落地归根，这是它们的轮回。山楂树失恋之后，悄无声息地学会了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