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大棕毛”    农村新报讯 湖北武汉 碧峰

    牛是农民的命根子。农民爱牛胜过爱自己。
    我的祖父祖母就是爱牛如命的人。
    我家有一头高大英俊的黄牛，它的毛色是棕色的，棕得油亮油亮，我们管它叫“大棕毛”。我们常趁祖父祖母不注意，在它脖子上拔一根毛，系在长长的竹篙上套知了。白天，它被拴在门前的大楝树下，晚上住偏房。它温驯听话，卧着的时候，我爬到它的背上，它决不会把我掀下；有时我们拿树枝撩它的鼻子，它只是摆摆头，也不恼。
    听父亲说，这牛生下不久，母牛因病死去，是祖父祖母用米汤、豆浆把它喂大。以至它长成高大的犊子后，祖父祖母还是宁愿让儿女去犁地，也舍不得使唤它。因祖父祖母的成份高，生产队就把它交给下湾苦大仇深的程伯喂养，它不吃也不睡，日渐消瘦。眼看就要不行了，生产队没有其它办法，只好又将它交给祖父祖母喂养。
    农忙时节，是牛最苦的时候。特别是“双抢”，天酷热，农活重，日时长，很多牛熬不过，“嘭”地一下倒在田间再也起不来。祖父祖母怕“大棕毛”太遭罪，几乎是两人轮班二十四小时守在它的身旁。它被牵去犁地，祖父就戴着一顶发黑的旧草帽，坐在田垄上守着。千叮咛万嘱咐，让犁田的小伙子不要鞭打它，看见它大口喘气时，就央求小伙子让它歇息一下。实在不行，他就蹒跚着下到田里，用双手捧些水浇到牛的身上。这样常常引起犁田人的不满，吼他说他这是破坏农业生产。一到下工，祖父就赶紧把牛牵到草料最好的地方喂放，再把它牵到没有蚂蟥的干净池塘边，让它睡个好觉。晚上蚊子多，祖母每天傍晚都会用艾蒿把牛屋熏个遍，有时还半夜起来给它打扇驱蚊。
    有时，祖父见稻田田垄上的草新鲜肥嫩，就把它牵到田垄上去放，尽管把牛绳缠绞在身上，但仍然难免它有时会嚼上一两口稻苗。祖父祖母便用镰刀把这些肥嫩新鲜的草割回来喂养它。
    我们生产队在长河的中间有个小洲叫磨盘洲，每年冬季，全队的牛都集中到这个洲上放养。那年是一个极寒的冬天，大雪纷飞近一个月，地上的枯草早就被牛们吃光，“大棕毛”饥寒交迫，死在了洲上。那天，生产队去了好多人，把它抬过河，装上手扶拖拉机运了回来。久没开荤的人们有牛肉吃了，都开心无比，唯独祖父祖母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