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    农村新报讯 湖北大悟 周耘芳

    霜降过后，山乡的早晨刮起阵阵秋风，片片红叶在山沟里飘来飘去。
    栗树坡村的杨二仁发动了摩托车。“不是嫌弃土灶太土气吗，怎么还是请你去给他家打灶呢？”杨二仁的妻子柳翠一边梳着头，一边问老公。“怎么越来越啰嗦，打灶是为了老人生活更方便。”杨二仁正在往摩托车后架上捆绑泥瓦刀、木尺、灰桶，回头红着脖子回答。
    身高马大的杨二仁是栗树坡村十里八乡有名的泥瓦匠，从爷爷到父亲，再到他，家里已经是三代的泥瓦匠了。他砌砖墙速度快，质量好，不用图纸就能做出各式各样的房子，而且他打土灶的手艺是山乡一绝。
    栗树坡有九岭十八坡，山上树木成荫，有取之不尽的绿色资源。用水泥红砖做起的土灶，烧的是山上的松毛针，田地里的秸秆，灶上架起两口铁锅，灶里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炒出来的菜又香又有味道，烧熟的米饭，锅底下一层金黄的锅巴。
    杨二仁是去给家住高山坝的高大发家打土灶的。高大发和杨二仁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一直不错。高大发在外从事建筑行业，当上了老板，在省城买了房，购了车子，成了家，将村里的四间土坯房也改成了四间三层的小洋楼。“跟我一起干吧，什么年代了，谁还做土房子，打土灶。”高大发看好杨二仁能吃苦，多次劝他跟着自己干。
    可杨二仁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同学的好意，他不想离开栗树坡，他觉得和妻子一起种几亩地，守着十几亩板栗林，每年养一群土鸡，喂几头土猪，农闲时给别人盖房子、打土灶，照顾年迈的父母和正在读书的儿女，这种从容的生活挺好。
    闲暇时，杨二仁经常到高大发家转转，他家高大气派的楼房可以住上几十人，楼上楼下，电视、空调、热水器各类电器一应俱全，楼下前院是几间红色砖瓦房，房内有烧开水的电热壶，蒸饭的电饭煲，微波炉。做饭用的是燃气灶，灶里呼呼吐出蓝色火焰，不一会儿饭菜就熟了。“哎呀，听说昨天晚上高大发的老爸被水烫伤了。”前一天大清早，妻子对杨二仁说。“瞎说话，怎么会烫伤呢？”杨二仁问。“听说老人家晚餐喝了点小酒，洗澡时不小心将电热水器的温度调高了，热水把老人的手和腰背烫了好几个大水泡。”柳翠说道。
    杨二仁急忙赶到医院，果然看到老人家正躺在病床上，高大发的母亲一把鼻泣一把泪地给老伴喂罐头水。“二仁，还是给我打个土灶吧，这些洋玩艺，我用不习惯。”高父说。“哎，儿子是孝顺，可是用这些电器、烧煤气做饭，我们不习惯，成天提心吊胆。”高母也在旁边唠叨着。
    当天晚上，一时赶不回家的高大发也着急了，给二仁打来电话：“真是太为难大字不识的父母了，还是请你帮忙给老人们打一个土灶吧。”
    只一上午的工夫，一个轻便、漂亮的土灶成功了，高父、高母在灶前灶后转来转去，左摸摸，右瞧瞧，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