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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了解真实的农村吗


  随着物质文明的延伸,千百年来的农村正在消亡,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乡村里的中国》以沂蒙山革命老区沂源县杓峪村为切入点,展现了中国农村千百年来的原生态生活、生产方式在城镇化面前面临的巨大冲击以及农民这一生活群体在这一历史转折点下的精神追求和物质追求等诸多社会现实话题,既深刻感人又生动有趣。

  这个除导演之外,四名主创的平均年龄只有20岁的、“零经验”的摄制组,整整373天与当地村民同吃、同住,拍摄近1000个小时的素材,最终剪辑出不到两个小时的精华。

  摄制组的辛苦没有白费,《乡村里的中国》在“2013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上获得“最佳纪录长片奖”,2013年12月26日晚,又在“第15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上获得纪录片大奖,再次震动了中国的纪录片界。

  《乡村里的中国》最早起意于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影局的一个策划:找一个村庄,住上一年,拍一部反映农村生活的纪录片。“现在乡村处在一个巨变的时代,再不留下一些东西,以后我们记忆中的乡村就不可再现了。”

  这个重担落在了摄影家焦波身上。

  影片的主人公杜深忠是一个农民,他普通但又不平凡,因为他有梦想。影片开头是他一手端脸盆,一手拿毛笔蘸清水在光影里写字。杜深忠58岁,高中毕业,当过兵,曾丢下妻子跑去北京上鲁迅文学院培训班。他几十年天天看《新闻联播》,喜爱写作、书法,拉着二胡、想着琵琶,是农村里少有的对精神生活有追求的人。

  为了多年的梦想,杜深忠不顾家庭生计,花690块钱买了日思夜想的琵琶,而且骗妻子张兆珍说花了490块。被识破后,他捏起一张煎饼辩解:“人活着要吃饭,精神也需要吃饭,你懂不懂?你心太小。”从这一句话就能看出,他把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看得很透!

  杜深忠对土地有着复杂的感情,杜深忠的一句不那么“正确”的话:“我从来就不热爱土地”和“咱这二亩贫瘠土地不养人”完全颠覆了人们认为只要是农民就深爱土地、只要是教师就一定热爱课堂的传统认识。但是当有人伤害土地,把树“杀”掉往城里运、破坏山林时,他愤慨地说:“完了,子孙后代完了。都弄到城里搞绿化去了,这叫剜大腿上的肉贴到脸上。”

  一方面“从来就不热爱土地”,另一方面却反对把树“杀”掉运往城里,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矛盾?对此导演焦波认为,杜深忠对土地是一种既爱又恨的感觉,因为太爱,所以当达不到期望时,他才恨。但当人们伤害土地时,他是坚决不让的,那份感情有多深?其实他内心非常爱这片土地,比那些喊口号的人都爱,这种感情太复杂了!但就是这种矛盾,对土地的复杂感情,才让人觉得很真实!

  导演焦波每每谈起,都很庆幸遇到杜深忠:“我们这个片子如果没有杜深忠这个人,层次要差很多。”

  影片中的村支书张自恩是另一个重要人物,他38岁当村支书,已经干了10年。他希望在自己任上能改变乡村落后贫困的面貌。在片子里,县里派来的包村干部魏自军给村里修小广场,“杀”了村民的树,村民不去找包村干部,只找张自恩“打仗”,张自恩也只好跟他打,护着包村干部。为了给村里找点旅游项目,他搭上自家的鸡蛋,到开发商家里去。村里有人想把他搞下来,换他们来当村支书,还有人查他的账,一年来把他折腾得不轻,他也骂:“到时候我一个一个办他!”但说是说,第二天他就又为村里的发展和琐事忙碌去了,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农村基层干部。

  影片中的村妇张光爱,因果树无端被别人打农药害死而骂街,走夜路被人趁黑用木棍打伤。派出所、村干部张自恩都不能帮她找回公道,张光爱哭了几个月,呐喊出“出了人命才有理,不出人命没有理。我看透了法律!”短短几句话,道出了对现实的无奈与抗争!

  影片中的其他人物如小梅、杜滨才、杜洪发也同样有血有肉、很真实!

  纪录片里,早晨雾气笼罩的小山村、泥泞弯曲的山路、狗、农民犁地、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村民、扭打与纠缠、夫妻间因过日子的拌嘴、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影片中24节气的转换,无一不在提醒着观众,这里是农村。所有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真实的农村画面。

  影片中的杜深忠对外面的世界很抗拒,但又因现实生活而低头,他为给儿女交学费,每到快开学时,就到莱州打一两个月的工,给人剥玉米壳,干的都是当地人不愿意干的活,挣几百元钱就回家来。用他的话说就是:“拼命!我5年就掉了13颗牙。咱这些老百姓、这些山里孩子出去打工,真是一个要命的事,实际上农民工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被逼着出去的。出去是一把辛酸泪,打工的情况我知道——简直就是拿着人肉换猪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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