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鸡鸣    湖北汉川 李运明

    鸡鸣犬吠曾经是乡村里不可或缺的乐章，不管是公鸡打鸣，还是母鸡欢叫，都给平静的村庄增添了几许生气。
    公鸡打鸣，曾经是乡村里的“闹钟”，人们靠听鸡鸣来判断时间。沉沉暗夜里，三更时分，有公鸡发出了第一声啼鸣。接着是三只，然后是无数只公鸡此起彼伏地叫。单那叫声，老的沧桑，壮的浑厚，小的尖亮。有经验的父辈们，从公鸡的奏鸣声中，能听出几更天。天交五更，父母就会叫我们起床，起床后，我们呼朋引伴，披星戴月去上学。
    我更喜欢听母鸡的欢叫。正午前后，一听那咯嗒咯嗒的欢叫，就知道是母鸡下蛋了。母鸡飞下鸡窝，叫着向堂屋门口踱去。门里，母亲推开身边的针线笸箩，起身抓一把粮食，洒在门口的空地上。母亲每年都要养一群鸡，我每学期的书钱以及买笔和本子的钱都是用鸡蛋换来的。
    土地承包到户，庄稼年年丰收，家家仓满囤圆。人们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养的鸡更多了。公鸡羽毛更亮，冠子更红，胸脯一挺，叫声更加嘹亮。母鸡则更加丰满，下的蛋也越来越多。拾鸡蛋，不再是一个个去拾，一拾就是一窝，两手拿不了，只好端着葫芦瓢。鸡蛋拾来，端进厨房，一柱炊烟袅袅而起，厨房里飘出煎鸡蛋或者炒鸡蛋的香味。鸡蛋吃不完了，才拿到街上去卖。
    上个周末，回到乡村，正午时分，小院儿里静静的，我惶惶然觉得少了些什么。正在纳闷，忽然听得屋后村街上传来叫卖声：“卖鸡蛋喽！卖鸡蛋！”我才想起村里已经听不到声声鸡鸣。母亲说，现在乡里人多外出务工，喂鸡的少了，都是买鸡蛋吃哦。
    第二天清晨，一觉醒来，窗外星光朦胧，间或夜风送来一缕公鸡隐隐约约的啼鸣。我踏着熹微晨光，向村外走去。田间乡路两边，棉花吐出雪白的棉絮，玉米腰间插着粗墩墩的玉米棒。远远地，有个人朝田边跑来，渐渐地近了，是前门口的二叔。我问他怎么急着往地里跑。二叔放慢脚步说：“我这是跑步，锻炼身体呢。”没想到这正该干活的时候，二叔却锻炼起了身体。二叔指着两边的庄稼，呵呵笑着说：“土地都流转出去了，这都是种粮大户种下的。”
    此时天已大亮，田野顿显高远辽阔，即将成熟的庄稼高低错落，渐次铺向远方。在远方，有一片齐整的房屋，二叔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告诉我，那是一个养鸡场。看来，我枕上隐约听到的鸡鸣就是来自于那儿，村里卖的鸡蛋大概也是来自于那儿。不过，这养鸡场离村庄未免也太远了吧。二叔说：“这是环保型养鸡场。为了保护环境，让人更宜居，养鸡场才建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