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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胸验肺农民工:07年防疫站发现肺异常未告知




  如今,他想起两年来的苦,还是恨,还是想拗下去。但是他说,算了,政府把一切解决了,能活命了,其他的不重要了。

  他现在的日子大多是躺在床上。

  经常看着窗外,他说,“我这个年龄,正是干体力活最好的年龄”。

  他说,“在振东公司的时候,我的身体真棒”。

  粉尘

  2004年,张海超进了振东公司,破碎车间弥漫着硅石的粉末

  2004年,张海超被招到了振东公司。村子里和他一起去的还有七八个人。

  初中毕业后,他不再上学。现在提起来,他有点难为情,说自己学习不好。

     接触记者,他常常会问起记者的学历,然后羡慕地感叹一声。

  张海超说,很多记者都不相信他只上过初中。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标准得让人感觉有点书卷气。

  老寨村的村民对张海超的印象是,都觉得他老实,内向,“一家人都善良,本分”。

  对他的举动,村里人没有表现出惊异,“逼急了嘛”。

  初中毕业后,张海超在家里帮着种三亩地,父母的身体都不好。

  后来他跟着父亲到集市上卖鞋,经常三更半夜起床,心脏、气管都有毛病的父亲有点顶不住。

  张海超觉得自己应该拾起家里的担子了。

  2004年,振东可以开出七八百元的工资,而且从不拖欠。这是个好活路。

  当年9月到2005年初,他在破碎车间,后来又做压力机工,直到2007年10月因病辞职。

  矿上拉过去硅石要破碎成粉末,张海超的工作是要把几十公斤的硅石抱进破碎机。经过几个破碎机,硅石变成了直径一毫米的微粒,再由他们装进袋子里。

  硅石是粉黄色的,整个车间弥漫着硅石的粉末。雾蒙蒙的一片,两米内是无法见到人的,披披拂拂像是下粉尘雨。

  从早8点到晚8点,张海超就生活在这个环境里。

  他们戴有过滤纸口罩,白色的,一天洗一次,一个月换一个。他们吐出的痰都带有硅石的颜色,耳朵孔里是清不完的细尘。

  “这个活最苦最累最挣钱”,张海超说。

  他当时不知道职业病,更不知道尘肺。

  到2006年11月,村里的一位工友张喜才确诊了尘肺,他才知道有尘肺这回事。

  他没当回事。因为公司每年都有体检,他想,“我有毛病,公司体检还能不跟我说?”

  2007年5月,51岁的张喜才去世了,张海超还去帮忙埋了人。

  他不知道,当时他也已经有同样的病了。可是,公司一直没有跟他说。

  他总以为,自己年轻,这种病,不会得。

  群体

  张海超7位曾经的工友,天天到他家里等待希望,其中4位已经被确诊患上了尘肺

  想要开胸的,不止张海超一个人。

  在他所知的范围内,还有两个。

  张喜才死了,死于尘肺,没有得到任何赔偿。

  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诊断是尘肺,但他没有做完劳动能力鉴定。劳动能力鉴定需要本人到场,那个时候张喜才戴着呼吸机才能勉强呼吸,没办法到场。

  张喜才的儿子张会亭说,振东不承认张喜才是他们的员工。

  张喜才死的当天,家属去了厂里,“我们想着,人活着,是个无底洞,厂里不管,死了总好说一点”。

  和往常一样,他们连公司的门都没进去。

  律师建议家属尸检,开胸拿出肺里的切片。

  想了想,家里人觉得算了,好歹张喜才应该有个全尸。

  和他一样的还有曲梁乡园林村的村民侯松奎。妻子张云在他死后,要求尸检。她说,“我就要活个明白,看他是不是死于尘肺”,公婆不同意。

  最后,振东公司赔了两万块钱。据多个振东公司的工友说,之所以赔偿,是因为侯松奎是公司董事长的本家。

  张海超的家里,这几天来的除了记者,还有工友。

  有7位他曾经的工友,天天到他家里等待。他们沉默地坐在一旁,因为张海超的开胸,他们眼睛里是不能确定的希望。

  其中4位,在7月30日已经被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确认了尘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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