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碎片的回望——忆杜老
( 2015年10月24日 03 版)吕明宜
10月9日早晨,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浏览一下新闻,看到了杜润生去世的消息。已过百岁的杜老近几年身体状况不大好,但这个消息还是让我感到很突然。现拾起几张历史碎片,权作对杜老的怀念。
我与杜老并不熟识,只能算认识。与杜老结识始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那时我在农业部办公厅做文字工作,也参与一年一度的全国农业工作会议文件的起草。当时全国农村改革如火如荼,负责改革的是杜老领导的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全国农业工作会议涉及农村改革的内容须征求农研室的意见,由农研室审定。在每年全国农业工作会议文件起草过程中要多次与农研室沟通,这样我也就多次随领导去过农研室,也曾几次见到过杜老。
后来,我到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工作,这个单位的前身就是杜老领导的中共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在这里有他一间办公室。杜老卸任所有的职务后,每天就到这间办公室工作。每逢年节,我都要去他那里问候,也不时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农研中心主办的研讨会我也请他参加过几次。
第一次见到杜老是1986年,地点是位于北京西城区西皇城根南街九号的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这里曾是清代的礼王府,杜老的办公室是几间古旧的平房。上个世纪80代初,一群以年轻人为主体,不同年代、不同职级、不同身份的人汇集在这里,掀起了打破中国农村传统体制的改革大潮。杜老是这个团队的旗帜和灵魂。
杜老曾调离农口20多年,文革结束后,才重回农口,担任国家农委副主任。当时,拨乱反正远不像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打破农村传统体制从上到下阻力重重。农村的变革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是政治问题。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杜老领导他的团队绕开暗礁,迂回前行,以智慧和勇气完成了中国农村改革的破冰之旅。
一场惠及几亿人,划时代的改革,波澜壮阔,石破天惊,这需要何等的勇气;改革的长河没有笔直的,这是河水和大地妥协,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这需要何等的智慧。
2004年,在杜老的倡议下,建立了农村发展研究专项基金,用于支持和奖励我国农村经济发展领域的研究和创新活动。耄耋之年,杜老还提出“两个善待”,善待农民,善待大自然;强调要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改革要过好市场关、民主关。
杜老百岁寿辰时,多位著名学者联名给杜老献上了致敬辞,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追溯中国农村改革和发展的历程,无论是在文献的丛林中检索,还是在人们记忆的长河里回望,我们都看到一个众望所归的名字——杜润生。
杜老曾就读于北平师范大学文史系,文字水平和演讲能力相当出色。
1988年,杜老最后一次参加中央农村工作会议。这个会议是中共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主导的会议,农业部派了3个人参加会议的文件组,我是其中之一。在会前翻阅文件时,没有见到杜老的讲话稿,农研室的人告诉我,杜老讲话从来不用事先印好的讲话稿。那次,杜老讲话时,主席台上坐着多位中央领导,台下是各省市区主管农业和农村工作的领导、各相关部委的领导。时年75岁的杜老只拿着一页纸的提纲,侃侃而谈,一个小时的讲话,不用改一个字就是一篇非常有深度和文采的文章。
我在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工作时,每年春节前的一项重要活动是老同志聚会,已届90岁高龄的杜老是聚会的核心。许多参加当年5个中央一号文件起草的人和部分当年地方主管农村工作的省级领导,曾在农研室工作过的人都来参加。这个聚会有别于我们通常见到的春节茶话会,通常是杜老做个“主旨讲话”,大家就“三农”热点问题讨论。
农研中心主办的会,我们都希望杜老能参加。杜老本身就是张最好的请柬,有杜老参加的会,很多我们很难请来的人都会参加。大家敬仰的不仅仅是他对农村改革和发展的贡献、他的学识,还有他的高尚节操和独立人格。到中国科学院后,杜老在“反右运动”中,提出把学术问题和政治问题区别开来,不要把学术争论上升为政治问题,保护了一大批科学家。在文革中,杜老和中科院的主要领导一起向中央建议,要保护科学家,保护科学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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