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改善了,房子盖得比别人大,家电比别人家齐全……农民还能图啥?”袁洪兴为自己辩解。但他们显然不会理财,手头有多少钱,都是一个糊涂数。每次给农户发租金或工资,也是两人各掏一半,从不记账。
“每年最开心的是什么?年底数钱吗?”“数钱?拿到钱就要考虑来年怎么投资,根本没想过存起来或者怎么花。”袁洪兴似乎对挣多少钱没啥感觉,只是一轮又一轮地往土地里投入。开心的事不多,担心的事倒不少。“种地靠天收,什么时候能不操心呢?每年收麦子的时候,我们这里是梅雨;玉米收获时,经常刮台风。”袁洪兴叹了口气,“农民啊,就是劳碌命!”
“他们的确挣了点钱,但我真的不羡慕。”包汤兵笑着说,如果他不是光明村党总支书记,宁愿到企业打工或做做零活,也不愿以种地为生。“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袁洪兴他们还在地里转悠呢。”
对于外来户潘广时来说,操心的事更多了。当年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管理,他携爱人和女儿到启东种地为生,至今已有15年。托管了1000多亩耕地,其中有600多亩在光明村。“去年在海复镇安东村种的西瓜,长得挺不错,可最后基本上给偷光了,都不知道找谁去理论。”潘广时一脸无奈地说,“原本打算每家每户送两个……今年,我在那里种了麦子。”
种地者谁
传统农民逐步退出,职业化农民逐渐成为种地主力,暂时解决了无人种地的问题,维持着一种平衡,但很多问题也开始显露出来。
出租土地的农民不种地,却照样拿着国家的补贴。潘广时说,土地的租金这几年一直在长,如果单独与农户签约,零碎的土地每亩年租金在400元左右,如果村里将土地归拢成片出租,租金就可能上升到600元甚至800元,但种地的他却拿不到补贴。面对一些村民可能继续提高地租,南阳镇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托管大户可以与农民协商,理由就是村民已经拿到补贴。但潘光时依然郁闷:“前几年我种的小麦遭遇台风,上级财政发放的小麦补贴,照样打到了土地承包户账上,我分文没有。种地人不享受补贴,不种地的人却因天灾而拿补贴,这不公平。”
死人有耕地,活人却没田。“这一问题现在很突出,很多人户口在农村,却没有责任田,因为没地可分。”包汤兵解释说,政策规定以家庭为单位的土地承包权30年不变,这是高压线,没人敢碰,“在我们村,1990年9月30日以后出生的人至今没有责任田,这样的村民有355位。”
第二轮土地承包时,由于种地收益有限,一些农民不想缴纳税费,耕地撂荒严重,也因此成就了勇于冒险的种粮大户。还有些农民选择外出打工或经商,明确提出不要责任田。光明村18组的刘鑫星兄弟三人,放弃了名下的10亩承包地,一起外出创业。如今,看到责任田不仅有补贴,还有固定的租金,他们很想要回来。
“每个村民小组,都有5户以上的人家提出调整土地承包权。我们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问题很麻烦。”包汤兵说,1998年农村集体土地确权时,那些农民抛弃的田亩,明确当时谁种就归到谁名下,这样的地约占30%左右。“如果能够5年或10年进行一次微调,矛盾就不会这么突出了。”袁兵说。
显然,职业化农民的产生,让“谁是种地者”的概念模糊化了。一些村民不种地,通过让渡土地经营权获得固定租金,同时还能受雇于职业化农民,获得一定的劳动收益。租地耕作的职业化农民赚取经营土地获得的差价,却拿不到政府发放的种地补贴。村民是土地名义上的主人,通过租地方式获得经营权的职业化农民,一定意义上成了打工者;而职业化农民如果雇佣村民为自己劳作,则又形成另一层雇佣关系。农村的生产关系正在发生微妙变化。
启东市农委党委书记施建伟说,以后种地的人未必是农民,他们还可能是市民、企业家、职业经理人,既可源自传统农民,也可源自非农产业中有志于农业的人。只要对种地感兴趣,或者认为农业值得投资,完全可以像上班一样来种地。而农民则可以凭借其身份,将土地视作一种资产,并且是一种可以增值的资产。果真如此的话,未来的农村管理就有很多方面需要完善,但具体完善什么?怎么完善?基层还没有太多考虑,记者也一时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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