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夏天,又到荔枝成熟的季节了。我品尝着刚上市的新鲜荔枝,自然而然地想起两位古人,一位是旷世文豪苏东坡,另一位是绝代佳人杨贵妃。据史料记载,这两个人都嗜吃新鲜荔枝。
如今,每到荔枝上市时,品尝新鲜荔枝已非难事。可在古时候,要在暮春初夏,尝到新鲜荔枝的滋味,不要说平民百姓望尘莫及,就是一般的达官显贵,也是十分稀罕的。
宋朝苏东坡是被贬到广东惠州做官的。惠州地处岭南,这个地方很穷,可他全不在乎。在他看来,只要能为百姓做点事就行,只要有荔枝吃就感到满足。“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是苏东坡赞叹荔枝的鲜美,因荔枝性温热,人吃多了容易上火,民间有“一颗荔枝三把火”之说。当然苏东坡不可能每天吃三百颗荔枝,只是表明他安心在岭南做官的决心。苏东坡爱荔枝爱到这个份上,心胸旷达到如此程度,实在是难能可贵,实在是世间少有!
惠州是个产荔枝的地方,苏东坡吃新鲜荔枝当然是很容易的,可杨贵妃在皇宫里要吃到新鲜荔枝就非常不容易了。新鲜荔枝不易久藏,且荔枝产地离长安远隔千山万水,当时交通又不发达,每年荔枝熟了的季节,唐玄宗都要下令从四川涪州和广东岭南一带通过驿站飞马传送新鲜荔枝到长安。为此,也不知跑折跑累了多少人和马。贵妃吃到新鲜荔枝,脸上笑了。皇帝看到美人吃得开心,笑得好看,也乐了。可是,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家愁肠百结,妻儿哭泣?苏东坡说:“宫中美人一破颜,惊尘溅血泣千载。”诗人杜牧也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其实,吃荔枝的杨贵妃、运荔枝的驿使、下令进贡荔枝的皇帝等等,这些人哪一个不知道,为了千里运送新鲜荔枝,有多少人命归黄泉,有多少家妻离子散。诗人杜牧真不愧为文坛高手,他不说“有人知”,偏说“无人知”,其用意不仅是为了和诗开头所渲染的不寻常气氛相呼应,还在于说明运送荔枝犹如传递重大而紧急的军情,外人无须知晓,也不可能知晓。这就把贵妃的恃宠和皇帝为讨好宠妃而无所不为的荒唐,自然、巧妙地揭露出来了。“妃子笑”三个字很有趣,也很有深意,不仅描绘了贵妃见到“色尚新”的荔枝时的欣喜,还会使人对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那动人撩人的万种风情,产生一连串的联想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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