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范钦与天一阁
1990年8月的一天,宁波,台风来袭,暴雨如注,余秋雨到宁波讲课,课讲完了,有一件心事未了,身为宁波的读书人,他却从未去过天一阁,于是支支吾吾地提出要求,希望能拜访天一阁。此次拜访,成就了日后余秋雨《文化苦旅》中的名篇《风雨天一阁》。
2006年11月,天一阁440岁生日,余秋雨再次来到天一阁,在这座藏书楼的创始人范钦塑像前,庄重地献上了一束菊花,施以读书人隆重的后生之礼,也就从那时起,一提到宁波,许多人就本能地想到天一阁,对这座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私家藏书楼充满向往。天一阁是中国文化的骄傲,江南古地宁波的自豪,它也是亚洲现有最古老的图书馆和世界最早的三大家族图书馆之一,而范钦的一生,可谓与书有莫大渊源。
书改变了读书人的命运。在“学而优则仕”的年代,书是范钦踏上仕途的垫脚石、敲门砖,也就是今天人们所信奉的:知识改变命运。范钦生于明朝嘉靖年间宁波的一个寒儒之家,他的叔父是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受叔父的影响,范钦自小酷爱读书。据说范钦本人并没有过人的天赋,但是他最可贵的秉性在于不同于常人的“刻苦精神”,常常买不起书就到别人家去借,借不到书就抄书。“皇天不负苦心人”,范钦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在范钦27岁那年(嘉靖十一年),这位宁波青年学子终于学有所成,考中了进士,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书给了读书人做官的勇气。每一个读书人都有自己的抱负,那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书让初入仕途的范钦有了施展才华的天下,实现自己“忠君为国”的理想。范钦任随州知府时才20几岁,初次从政,便成绩斐然,因而被提升为工部营缮员外郎,在郭勋属下负责内外庙宫屯田等事项。郭勋是开国功臣郭英的五世嫡孙,爵袭武定候,是皇亲国戚。当时朝廷命郭勋营建宫殿之事,范钦对他依仗权世、贪赃枉法非常不满,多次与他发生顶撞。郭勋在皇帝面前诬害他,范钦还因此含冤下狱,直至后来郭勋东窗事发之后,范钦才被释放出来。此事并没有改变范钦“不畏权贵,坚持正气”的气节,后出任袁州知府时,因秉公执法,又得罪了九千岁严嵩的儿子严世藩。严世藩想罗织罪名害他,严嵩劝阻说:“范钦是连武定侯郭勋也敢顶撞的人,如此强硬,你若参他,反倒让他出名了。”严世藩见身为宰相的父亲尚且忌惮他,只得作罢。
书让读书人受到后世敬仰。范钦在宦海沉浮将近30年,先后在全国各地做官,曾任过随州知府、工部员外郎、袁州知府、广西参政、福建按察使、云南右布政使以及陕西、河南等地的地方官吏,足迹几乎遍及大半个中国,后来还担当过兵部右侍郎(相当于今天国防部第一副部长)。
他每到一地,都比较重视收集当代人的著作,所以在他的藏书中明代地方志、政书、实录、诗文集特别多。像《军令》、《营规》、《大阅录》、《国子监监规》、《武定侯郭勋招供》之类的官书,是当时的内部资料,为一般藏书家所难以收得的。以后事实证明了他眼光的独到性,这些不被当时显赫藏家所重视的地方志等,日后成为了珍贵的文献资料。
在中国读书人的内心,或多或少都会有桃花源的情结,范钦一生活到了80多岁,在人生最后的20余年,他终于可以远离官场,回到老家宁波月湖边上,一种悠然见南山般的闲静和淡泊涌上心头。因此这20余年,也许是范钦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他为自己毕生收藏的书建造了“天一地六”的“天一阁”,大半辈子随着他颠簸的书籍,终于有了自己安定的家,就像范钦自己的灵魂终究有了寄托的地方。
如今,当人们走进天一阁,大门后面是一个院子,院子不大,但天一阁主范钦化成一尊铜像高坐在中间,不失读书人特有的端庄优雅。可以说,范钦成就了“天一阁”,但是,“天一阁”反过来也成就了范钦。如果没有天一阁,范钦的履历,有一些起伏,却终究还是波澜不惊;如果没有天一阁,范钦的人生,有一点光彩,却终究不是灿烂辉煌。当年范钦建造天一阁,也许纯粹只是知识分子的“雅好”,但是他被后世人所敬仰,则绝对与他留下天一阁这个人类历史上的瑰宝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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