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利刚

    六月，是高考的季节。

    时光易逝，是这个季节给我最大的感慨。高考之于我，记忆虽不模糊，但已是遥远的十三年前了。去年的六月，高考结束后，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名为《越过高考，遇见更好的自己》。彼时坐在电脑前敲字的情景清晰如昨，但时光已然相隔三百多个日夜。

    时光如电，于其间行走，很多东西加速成长，也改变了本来模样。去年的六月，我对农村学子的寄语是：越过高考，要学会持续成长，变得更好。今年的六月，我想跟你们聊聊：并不是所有的成长都要求改变，也并不是所有的改变都等于成长。

    都说高考是人生最为关键的一次考试，同样，我们也可以说，高考是人生最为关键的一次成长。走过高考，以下这些成长就会依次到来。

    学习的成长。高考以前，你的学习有父母管，有带课老师管，甚至还有课外老师管。高考以后，进入大学，这些“严管”可能瞬间散去，在这突如其来的“自由”面前，曾经“寒窗苦读”的三好学生，会不会成长为一个“下课玩闹、上课睡觉”的学生？会不会成长为一个“学术造假、论文抄袭”的学生？会不会成长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工作的成长。离开学校门，进入公司门；脱下学生装，穿上工作装。工作后的你，换了环境，换了行头，会不会也从此“换了个人”？成长，自然是要消去你的一脸稚气，但会不会也因此磨去你的满腔正气？你会不会成长为一个“不问是非，溜须拍马”的人？你会不会成长为一个“勾结朋党、嫉贤妒能”的人？会不会成长为一个以“厚黑学”为行事准则的人？

    信念的成长。年轻的时候，人们相信很多东西：相信梦想、相信奋斗；相信感情、相信生活；相信正义、相信公平……在你们的成长历程当中，我最害怕的，是你们不再拥有这样的信念，是你们放弃了梦想并开始相信“奋斗无用论”，是你们疏离了感情并开始相信“生活只有苟且”，是你们屏蔽了正义并开始相信“潜规则高于显规则”……我最害怕的，是你们成长为开始相信“人间不值得”。

    为什么一些人，在生活当中，会成长为自己讨厌的样子；在理想面前，会成长为一条死气沉沉的咸鱼。

    王小波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有的人会“变色”，有的人会“变形”，甚至，有的人会“变心”。所以说，有些人成长为这个样子，是因为外力作用，是因为世界变化大，是因为时代诱惑多，是因为生活捶打重，是因为……

    “成长”和“改变”虽然经常如影随形，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难舍难分。

    关汉卿说过：“我是个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蒸、煮、捶、炒”，较之于“受锤”，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一个在外力作用下，“变色”“变形”，甚至“变心”；一个在外力作用下，“不熟”“不烂”“不扁”“不爆”，本色本形，甚至本心，都丝毫未变。

    可见，外力、内力，都能影响到事物的改变，只不过，外力是通过内力来发生作用的，在这其中，内力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内力抵抗外力，是有难度、有危险的，你的力量不够，外力就有可能孤立你、吞噬你。相反，人云亦云“随大流”，在外力面前选择妥协甚至臣服，就要容易得多。怎么选？是从众，还是从己；是求易，还是求难。

    真格基金徐小平曾说：“我认识的所有高手，都有一种‘舍易求难’的本能。”其实不单单是高手要懂得“舍易求难”，言行有准则的人，情感有底线的人，生命有追求的人，都应该懂得“舍易求难”的道理。我曾看过一部电影，名叫《喜马拉雅》，剧中一个普通小喇嘛说过的一句话，我至今印象深刻：当面前有两条路时，我选择难走的那一条。

    作为一个早已经历过高考的过来人，我不是在这里坐而论道，而是真心想和你们分享一个道理：如果某些成长，意味着你要“变色”“变形”，甚至“变心”，意味着你要成为你曾经讨厌的样子，那这样的成长，你要学会拒绝。要知道，拒绝成长，有时也是一种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