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粉    农村新报讯 湖北应城 吴瑕
    在应城，凉粉是作消暑去热的午间小吃。
    记忆中，沿路走，沿路有。每个凉粉摊都在树荫下，撑把伞，两张桌子，几条长木凳，一摞小碗，一把汤勺，一桶水，一盆凉粉就是全部了。凉粉用大脸盆装着，切成小丁状的正方形，盆上蒙块透明玻璃。风尘仆仆的路人耐不住炎热，停下来歇脚休息。叫一碗凉粉爽爽地吃了，再上路。
    那时候，凉粉一碗卖几毛钱。一大勺连水舀到碗里，放糖，加醋，给一个汤勺，呈到食客面前。食客都是农民，吃相极馋，用汤勺兜小块小块的凉粉吞下，再端起碗猛灌一气，打个嗝，心满意足地买单，摸摸嘴角的糖醋水就走。热天的凉粉摊人多，都是过路的，受不了暑气，在没有冷饮、西瓜消暑的年代，凉粉价廉，是消暑的首选。
    有一回，我和同学一起去应城城关买英汉词典。公交车久等不来，又热又渴，我们一人叫了一碗，刚吃完还没付钱，公交车就来了。我们兔子般跑上车，等摊主意识过来，公交车呼啸着开走了。把摊主跺脚摆手的咒骂抛在脑后，我们两个小孩为省了几毛钱而哈哈大笑。其实我们并不想赖账，只是为了赶公交车，公交车少，人多，间隔时间长。
    当我回家后，向姐姐炫耀此事时，母亲听到了。我挨了母亲的“毛栗子”，“人家大热天不睡午觉，挣两个钱容易吗？有你这样的？这不是土匪行为吗？”要不是那地方离我家太远，母亲一定会要我去补钱的。为了那件事，母亲教训得我耳朵都长了茧。非要我改邪归正，她的教条是宁可绝，不可邪。
    随后的大热天，母亲自己在家做了凉粉。中午午睡起来，拿小刀划一小块，摊在手心，右手拿刀，横划、竖划、纵划，就变成了小方块的凉粉块，在农家的细瓷大碗中，绿中泛白的凉粉块，汪在清水中，一看就有了食欲，尤其是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
    后来长大了，到南京打工，发现凉粉在南京居然成了凉拌菜，麻辣的，一年四季都可吃到。想家时，到餐馆叫上一份凉粉，聊解乡愁，可是总也吃不出家乡的味道。
    透过面前的凉粉，双眸越过时空，回到童年那个吃凉粉的夏天，面前有景德镇的细瓷碗，一汪清亮亮的井水中，粒粒凉粉浸泡其中，如河中之景。舀起一勺，嗅出炊烟的味道，嗅出日子的甜糖味。喝一口，唇齿生津，贫困的年代，烫平午后嗷嗷喊饿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