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部分蔬菜价格暴跌，大白菜、卷心菜等蔬菜几分钱一斤也无人问津，菜农损失惨重。从最高10多元1斤的高价时代，走到目前几分钱1斤都无人要的低迷行情，不过短短几个月。蔬菜市场到底怎么了，如何帮助菜农走出困境，引起各界关切。

　　菜价暴跌，最直接的原因是近期内蔬菜密集上市，超过了市场的消化能力。今年蔬菜供应量过大，源于去年蔬菜行情不错，菜农认为今年会延续去年的行情而普遍扩大了种植面积，蔬菜是不耐储藏的品种，市场的需求量几乎是给定的，一旦供过于求，价格就会暴跌。农产品的生产，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形，农户绝大多数会根据往年的行情进行来年的生产决策，如果往年价格低，来年就会减少种植面积，导致来年的价格暴涨，反之则是价格暴跌，这使得农产品价格容易出现剧烈的波动。

　　可是，对每一户具体的农户来说，他们是不可能准确预期来年行情的。根据往年的菜价来决定来年是扩大还是缩小种植面积，是很正常的生产决策，但当绝大多数农户按这个逻辑决定种植面积时，就会出现决策全部失误的情形。这里面暴露出一个根本性问题，即在市场大潮中，分散决策的农户就像一个个小舢板，缺乏抗击市场潮起潮落的能力。

　　值得深思的是，尽管农民的销售价低得离谱，可是终端市场上，市民购买蔬菜的价格并没有降低多少。在中间环节上，即蔬菜离开田间地头后，菜价就开始了暴涨之旅，一直涨到市民的菜篮子里。而各地的蔬菜批发商也在叫苦不迭，收购价的低迷，销售价的高企，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盈利，不少批发商甚至陷入了亏损。这个价格一路走高的过程，是由运输费、保鲜费、蔬菜进市场或超市的进场费等环节组成的。今年柴油价格上涨，保鲜费也在上涨，批发商只能通过加价来消化这些成本。由此市场呈现一种哑铃型结构，一端的收购价极低，另一端的市场价却很高，采购端的低价没有传导到终端的农贸市场上。

　　出现这种局面的原因在于，从农户到农贸市场，经营蔬菜的产供销链条上的所有参与者，都是市场里的弱势群体。分散决策分散销售的农户与分散采购的市民，分处于产销两端，都没有议价能力。农贸市场里的小商贩，需要面对充分的市场竞争，要交给市场不菲的摊位费和管理费，他们也是市场里的弱势群体。蔬菜经销商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面对运输部门，面对牢牢控制了销售渠道的农贸市场和超市，他们也是缺乏议价能力的。

　　农业的确是一个弱质产业，目前农产品市场上的这种市场格局无非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改变农户的弱势地位，是一个系统性问题，需要在很多环节上下功夫。

　　首先，农民自身要强大起来，从根本上增强抗击市场风险的能力。这有两个要点。其一是要增加农民的人均种植面积，提高单个农户的生产能力。我国人均耕种面积太小，农户的生产能力并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必须尽快将更多的农民转化为市民，改变人多地少的局面。其二要改变农民的原子化状态，让农民能够联合起来，从“小舢板”转型为“联合舰队”。目前引导农民组织起来成立合作社、引导农超直接对接，都是值得期待的探索方向。另外，政府也要帮助农民，给他们提供有效的市场信息，以化解农民信息闭塞导致决策失误的风险。

　　其次，政府应该加大农业政策的支持力度，这是先发国家解决农业问题的通行做法。如在美国，政府会给予农业高额补贴；会对农产品制定保护价收购；会对农民直接补贴；会限制部分农田耕种以减少农产品的供给，从而抬高农产品的价格；会实施农业保险政策帮助农民对抗价格风险。诸多政策的共同作用下，美国农民的城乡差距已然完全消失。我国人均耕种面积太少，除了限制耕种面积这一点不可行之外，其他的政策都可资借鉴。

　　（作者为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