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坤

    周末回老家看望父母。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提高嗓门跟年老耳聋的父母聊了没几句，就接到大哥打来的电话，“一会走的时候记得来家里拿咸鸭蛋”。

    这咸鸭蛋，是大哥养猪场的“副产品”。好几年了，每次回老家，大哥都给我包一大包咸鸭蛋。

    大哥是村里小有名气的养猪能手，20多年来，一直没有间断养猪。起先他只是在自家院子里圈养母猪，一窝一窝地出售仔猪；后来又开始养架子猪，年底时出售肥猪；再到后来，看着养猪效益越来越好，大哥干脆与父亲调换了承包地，在地里盖起了四排三十间敞开式简易猪圈。就这样，大哥有了一个小型的养猪场。

    大哥的养猪场在村子的东南角，在两座大山和两条山沟之间一块坡度不大的黄土地上，离村子大概有三里远。近些年，县里和乡镇治理养殖污染时，村子里禁止养猪，农家院子外的猪圈都被拆除。大哥的养猪场处于适养区内，得以保留下来。大哥很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庆幸，也更加珍惜自己的猪场。

    这个小型养猪场处在一个清幽的环境中。前边、后边、右边均被密匝匝的桃林包围，在父亲包种这一块土地时，左边是一个四五亩水面的小塘坝，后来由于淤塞，就变成了一片沙土地，上面栽满了杨树，水库瘦身成了一条常年流水的小河沟。大哥在每排猪圈前都栽了几棵杨树，用于夏季给猪圈遮阴，在院子周围栽些花椒、紫穗槐，无形之中，就有了围墙。

    几十头大大小小的猪张嘴要吃要喝，大哥大嫂成年累月在猪圈里忙活，添料、加水、防疫、消毒、清扫粪便。猪价好的时候，大哥大嫂忙得热火朝天，市场疲软的时候，大哥大嫂依然不慌不忙，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养猪嘛，有赚就有赔，这是常理，咱什么时候都不能投机，什么时候都得好好伺候这群‘吃货’。”就在这忙活中，大哥的两个儿子先后成了家，如今都有了二宝，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大哥很为此骄傲和自豪。

    养猪间隙，大哥大嫂年年养上一群蛋鸭，养猪场里老鸭、新鸭也不曾间断。鸭是土种麻鸭，个头不大，精神头十足，特别机敏。不管是谁，只要一走进养猪场的柴门，不论是正在休息，还是正在觅食，那群鸭子必定会伸长脖子，嘎嘎尖叫。那叫声，无疑是向主人报警，也是在向生人示威。那叫声打破了山谷里的宁静，让劳累的大哥大嫂终于有机会抬起头来看看。

    春天购进鸭苗，金黄的绒毛，雪亮的眼睛，十分惹人喜爱。小时候给点猪饲料吃，鸭子长大了，摆呀摆呀在院子里游荡追逐，吃草吃虫，到小河沟里戏水捉虾。几乎不用饲喂，也不用吃药打针防疫，鸭子就一个个体格强壮、精力旺盛。吃野食的鸭子特别能下蛋，有时早早就下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有些不守规矩的鸭子，可能会下在河沟旁的杨树下，害得大嫂每天都要抽空到树林里去转一圈。

    谈起饲养、管理、防疫、市场等等养猪的事情，大哥都有独到的见解。至于环保和食品安全，大哥更是有自己的理解：“咱只用正规厂家的饲料、药物和疫苗，从来不用不合规的药物。猪长得慢一点没关系，叫吃猪肉的人放心才是正道。”也因为对自己养的东西放心，大哥才将鸭蛋送给年迈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吃不了的就放到大瓷缸里腌起来，很少拿到集市上去卖。

    大哥腌咸鸭蛋前，会用铅笔在鸭蛋上写好日期，每次捞出来给我的，都是腌了一个月左右的。这时的鸭蛋，咸淡适中，切开后，蛋清韧而不硬，蛋黄带沙，溢出金黄的油滴，吃到嘴里，在面、糯的口感中，飘逸着一种别样的香味。

    妻子最厌烦蛋腥味，但她一直对大哥腌的咸鸭蛋赞不绝口，我每次回老家带回来的咸鸭蛋，她都先放在冰箱里，慢慢地享用。（作者单位：山东省沂水县职业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