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樟之下    湖北大冶 张海青

    中秋节回家，习惯性到村头那株千年古樟下溜达了一圈，曾经裸露的古樟虬根已被大理石花坛保护起来。
    古樟树冠直径三十五步，树梢刚好越过旁边别墅的三层楼顶，壮硕的躯干要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这株一直在村头的千年古樟，不仅是当年家长里短的闲话中心，也是孩子们的开心乐园。古樟不远处是村里的门口塘，那时，炎热天孩子们玩够了水，就会爬上古樟做游戏，领头的小伙伴就是秋生。
    秋生上小学时成绩特别优秀，因为拿不出学费无法上初中，只有含泪和四个同样失学的哥哥一起去建筑工地揽活。在我当年的大学升学宴上，秋生带着醉意说，这辈子就是遗憾没上过大学。如今的秋生，通过三十多年的打拼，他取得了一级建筑师资格证，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建筑公司，不仅在省城买房买车，还在古樟旁为他父亲盖了一幢豪华别墅。
    明月夜下，坐在古樟旁，环顾眼前这个近五百个平方米的灯光水泥广场，感到陌生而又熟悉。走到广场的健身器材群中，从单双杠到大飞轮，我逐一尝试着。在篮球架下，我虚拟了一个三步上栏的动作。
    一阵阵幽香从门口塘那边传过来，我绕过公厕逐香前行。十年前，门口塘在深挖清淤后，四周全部围了大理石栏杆，两个进出口也装上带锁的铁栅门。在围栏之内的塘堤上种满了月季、春梅、丹桂、海桐、菊花、樱花等绿化苗木，配上塘中的荷花，可谓一年四季时时有花可品、季季有香可鉴。
    广场周围八盏太阳能灯光将广场照亮得如同白昼，曾经的黄土小晒场如今已成为全村红白喜事的活动中心。前年，我就在这儿为家哥的儿子主持了盛大结婚庆典，宾朋好友的掌声仿佛还在耳旁回旋。广场通向小镇的山路，经过平整降坡，不仅扩建成三车道的村级公路，还每隔百米就立起一盏太阳能灯，明亮的灯光将山村与小镇联为一体，基本模糊了城乡之间的界限。三十多年前，小学课本里那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无端在心底升起。
    从广场通向各家各户的水泥人行路，呈蛛网状连接着各家别墅式的民居。这让我不由想起四十年前老祖父的那个企望，“雨天串门穿布鞋也不湿脚”。其实，老祖父念叨的那些千里眼、顺风耳等神话故事早已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