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之冬    农村新报讯 湖北武汉 朱世坤

    “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一天比一天寒冷的天气，终于让江城有了冬天的味道，这让我想起家乡的冬天。
    家乡在黄陂西部。小时候，冬天一到，野兔就会出来觅食。撵野兔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惊慌失措的野兔贴着地面四处逃窜，身后扬起阵阵黄尘；拿着棒子的大人们拼命追赶，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大黄狗欢快地跑在人群前面汪汪地叫着，恨不得也长出两只会飞的翅膀立刻逮住野兔……而围坐火炉边吃红烧野兔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
    小时候的冬天是要下几场鹅毛大雪的。每到下雪时，天地一色，白茫茫亮莹莹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草，哪里是麦苗。
    被冬阳叫醒的乡亲，钻出被窝后便聚集在坐北朝南的山墙边谈天说地、家长里短。老人们边晒太阳边取暖，坐在子孙摆好的凳子上，或双脚踏上火坛——取暖先热脚，双手交叉插进棉袄袖子里，耷拉着头，微闭双眼；或把火坛夹在两腿之间，上面盖件围裙——暖从中心起。火坛里可以烤吃食，有荸荠、红苕、玉米棒，不生不熟，不干不净，吃黑了嘴巴，吃出了笑声。大姑娘小媳妇围在一起，织毛衣、纳鞋底、绣花朵，飞针走线，笑声悠扬，边晒太阳边乐呵。
    夕阳西下，错落有致的房屋、牛棚、猪舍落满厚厚的积雪。聚在村头打牌、下棋、聊天、晒太阳的乡亲，穿着臃肿的棉衣裤，手拢在袖口里，脸上写满笑意，三人一伙，五人一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往家里走。勤快的村妇们开始为家人准备晚饭，不时传出锅碗瓢盆的撞击声。村口，有家长在呼唤晚归的顽童快点回家吃饭，有情急的家长还边跺脚边骂，吓得贪玩的顽童飞奔回家。
    数九寒冬的晴天，是乡亲们准备年货的好日子。晒豆丝是一道风景，家家户户的簸箕、筛子、晒席占满了谷场，摆上了田埂；打糍粑是个力气活，蒸熟的糯米倒进石臼里，身强力壮的男将围成圈，用洗净的锄头把使劲杵；肥硕流油的腊鱼腊肉，经过一周的腌制后起水出盆，挂在墙上，吊在树上；选黄豆，泡黄豆，打豆腐；炸苕片、炸翻饺、炸藕夹，炒花生、炒蚕豆、炒黄豆，炸好的丸子一篮一篮吊起来，挂在通风口随风摇摆，煞是好看；剔鱼刺、剁鱼肉、加佐料、滚水氽，雪白的鱼丸用脸盆装，清水漂，3天一换水。乡亲们用这种原始方法风干保鲜，生态自然，各种各样的风味食品可美餐一个正月。
    “二十四，打扬尘。”竹竿头绑上扫帚，把家里旮旮旯旯的灰尘、蜘蛛网打扫得干干净净。借着太阳，驱赶雨雪的阴凉潮湿，把被子褥子晒得泡泡的，晚上睡觉暖暖和和，一觉睡到大天亮，好梦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