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娟娟

    最惊艳的春，当是绵延一片的绿。故乡的绿，胜在树。当汽车一路奔驰在平阔的公路，当你惬意行走在乡间的小路时，无论何时回眸，落入眼帘的，都是树，一片片绿树。

    那是“绿树村边合”的盛景！故乡靠海，树，亦可浩瀚成海。目力所及，除裸露的黄土地，余下的全是绿。

    村边最多的是高大的水杉树。沉寂一冬后，枝丫间吐出嫩绿的芽苞，暖风一吹，黄绿色的芽苞就鼓胀起来了，渐渐地，绽出细长柔嫩的叶来。阳光下，每一片叶都是那么轻盈秀美，无比欢欣地迎接春的到来。水杉树的叶，最开始是黄绿色，形如羽毛，像婴儿柔软的发，又像铮铮铁汉深藏心底的一抹柔情。

    村头的桥边有几排带着苦香的楝树。初春时，依旧平和，如一幅久远的画。深色的枝干历经风雨，粗糙坚实，触摸表面的凹凸纹理，就像感受生命的路程一样。平缓的，棘手的，甲胄一般的，都停泊在这上下数米之间。楝树的枝条碰到暖阳，就像坚冰融开，那叶就一点一点地，一朵一朵地萌发了。起初是淡淡的色，继而转浓，不几日再看时，仿佛一树都开着绿色的花。

    村里人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银杏树。雄树秀颀挺拔，雌树丰腴多枝，光滑的皮，在阳光下，时时闪着白光。一到春天，柔韧的枝条间展开无数小小的绿“扇子”。东风拂来，绿枝摇曳，“扇子”又成了纷飞的蝶。在鸟语花香中，她笑语盈盈，且歌且舞。

    故乡还有许多一直繁茂的树。松柏、女贞、枇杷等，四季常青。母亲的庭院里就有一棵枇杷树。椭圆形的厚叶片，一面光滑，一面长着短绒毛。细看，深绿色的叶肉中嵌着浅绿的叶脉。春天的枇杷树不是孤单的枝叶，丛丛的叶间突兀出黄色的花。黄黄绿绿，一簇一簇的，堆砌在一起，分外壮观！

    故乡的女贞树日益壮大。自泥土路修成水泥路后，几乎家家门前都种上了女贞。不愿种庄稼的农人，就在田地里种植女贞树苗。走在春天的小路上，鸡鸣犬吠，绿意盎然。

    母亲说，若干年后，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会纳为森林公园。她说这话的时候，刚和一个租赁户签了份种树的合同。十几亩地，全种树。村里闲着的人几乎都加入了种树的行列。乍暖还寒的初春，时有雨雪。只要天气不算恶劣，男人们负责抬树、移栽，女人们会一直坚持挖坑、填土。春天来了，就是要种树的。树，是盛开的绿光啊！

    记忆中的树，总是恣意蓬勃，葱茏不衰的。在明丽的春光中，披青戴绿的树更增添了春的烂漫。或浓或淡，或持续或新生，朴实的，热烈的，顽强的，一切都是那么醉人、柔嫩、芬芳。

    江山红日，春暖树青。风倾慕，雨洗礼，人抖擞。村里的那些树啊，让春秀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