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声
大集体年代农村粮食总是短缺,为度春荒,商州山里人便选择了早熟麦种,一种叫露仁(青稞),一种是大麦。这两种庄稼比小麦、豌豆大约要提前半个月左右成熟。
将大麦以水浸湿,用石碾碾去皮,就是麦仁了。麦仁又有溷麦仁与拉麦仁之分。溷麦仁犹如去掉稻壳的米粒,颜色白中带青,受火,耐煮。拉麦仁碎如玉米糁子,做饭方便。记得儿时在家逢了吃溷麦仁粥,母亲整晌子坐在灶门口添火烧煮,待吃时还不很烂。不烂的麦仁吃到胃里嘈杂,我不大喜欢吃。那时,农村没有钟表,庭院花圃里种着的喇叭花可报时辰。每日早晚,当喇叭花绽开时,就是各家主妇开始烧火煮麦仁的时候。
麦仁饭越稀越好。若煮了扁豆、赤豆或豌豆更为上乘。此食又粘又红,香糯可口,老少咸宜,久食上瘾。传说当年刘秀被王莽从南阳一直追赶到商州,饥渴难耐时曾向民女梨花讨要过麦仁豆稀饭吃。当了皇上后,或许是山珍海味吃腻烦了,忽然想起昔日落难时的吃食,便派御使大臣到商州找到梨花姑娘,将她接进皇宫里专门给他做麦仁豆稀饭吃。
除麦仁豆稀饭外,还有麦仁面。即麦仁汤内下了面条,烩了浆水菜,兰花碗里盛了吃。红筷头挑了那糊糊的麦仁汤裹了的白面条,吃在嘴里香煞人。于是,每逢母亲做了麦仁面,我就没命的一碗又一碗地吃。
外婆爱喝麦仁汤,母亲喜食麦仁粥,我则嗜吃麦仁面。童稚时,母亲常常领我去外婆家。外婆家可以说是“宁可一日食无米,不可一日食无麦仁”。如此,麦仁饭养育了我们三代人。所以,我对麦仁饭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情。然而,待我长大离开家乡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更吃不上麦仁饭了。光阴荏苒,弹指间我已在城市里生活了40多个春秋。虽然,如今是上顿白米、下顿白面,鸡鸭肉蛋不断,但时间长了吃得人腻烦。于是,我曾三番五次打电话给乡下老母,让家里设法给我弄些麦仁寄来。可母亲说:“这些年农村不种大麦了。你外婆临终前想喝碗麦仁汤,你二舅在村里跑遍了也没寻到。”
看来,想吃碗家乡的麦仁饭已成为一种奢望,暂时只能在回忆中寻得一点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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