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麦 农村新报讯 四川成都 段万才
每年收麦,父亲不买一样新的农具回来,会觉得不像收麦的样子,也似乎少了收获新粮的兴致。所以,收麦前,他总要上街几次,把几个农具门市,来回看遍。
青枝青条的扫帚,有竹叶的香气,父亲选一把握在手里,抖一抖轻重,合适;白柄白刃的木锨,有新木的香气,父亲选一张掂在手里,空扬几下,也合适;父亲再选一把长柄木叉,也是今年的新木打制,三个木齿,长长的,带一点象牙的弯度,也是象牙的颜色。父亲心里很是喜欢,掂在手里,连做了几遍挑麦秸的动作,还不忍松手。父亲全想买,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样。时间还早,父亲想再看看。
在另一家店里,父亲没中意的,转身要走。店主却热情,拉父亲坐下喝茶。
父亲看天色不早,起了身,说:“没买你家东西,还空喝了你许多茶。”
店主说:“哪年六月不收麦?今年不买,明年买。”
店主这话敞亮。父亲难为情,不忍不买,选了一把扫帚,抖了抖,说:“这扫帚少一枝儿、两枝儿的,不耽搁扫场,这人情若少了一角,就不美气了……”若有余钱,父亲还会拐进肉铺,割一条白膘发亮的猪肉。
青青黄黄的麦田,割也不是,不割也不是,许多后生急迫不安。
父亲花一个早上,巡过几块麦子,心里已经有数。父亲从田间回来,上到木楼上,找出陈年的镰刀,只见好大一堆,父亲年年都买新的。
下午,父亲在门口的砂石边,置一盆清水,开始磨他的镰刀。磨一阵,父亲就用拇指刮一刮刃口,直到噌噌脆响。
一晌下来,檐下的一排镰刀,刃刃亮利。
母亲说父亲瞎魔怔。
古人说磨镰不误割麦工。
割一晌麦子,一个人通常要换两把镰刀,或者三把。父亲磨的镰刀,只要你腰力好,任凭你用,临收工了,还是噌噌作响,镰到麦落。
父亲扬场,也是把好手。
手起锨落,散出的麦粒,划一道弧线,雨点一样落在麦堆。麦糠,顺着锨头风,轻轻飘远。
一大晌过去,一堆新麦,堆在麦场中央,像风后的一个沙丘,线条蜿蜒。
午后的麦场,阳光烈烈。父亲戴着草帽,听着柳蝉,把麦子摊了个满场。
一圈圈的麦纹,像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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