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记    农村新报讯 湖北武汉 张渤宁

    六月多雨。儿时在乡村，一夜雷雨后，天刚蒙蒙亮，小伙伴咚咚咚急促敲门：“快起来！快点！”
    打雷下雨后，被雷声惊吓的各种鱼虾，总是急匆匆穿过水草、大涵洞、秧田，等天晴水退去后，在麦田的浅沟里，都能白白捡到陷在涸泽中的鱼。
    至今记得那一天，我们起得比鸟儿都早，满村都是我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我们打着赤脚，有的拿着破鱼网，有的拎着小木桶，有的把漉米用的竹筲箕也拿来了。
    兵伢是孩子头。我给他拎桶，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兵伢一到村公路边的流水入塘口，立即挽一挽裤脚，示意大家不作声。他不从流水沟边下水，而是从离沟口一米处的池塘边猫着腰悄悄下到塘中，慢慢接近入水口，突然把渔网压下去，直向流水推上来！只见渔网中一片银光激溅，几条油黑色脊背倏地冲出网，划破浊浪……可是机灵的安民早用一张网挡住在前面。几乎在一刹那间，他俩的网啪的碰了头迅速提起来，安民几乎没网着什么，而兵伢一下子倒出了七八条手掌宽欢蹦乱跳的“大喜头”！
    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村边的水沟。离村一二里，有一条地势低洼的小河，那里的鱼虾才是最大最多。
    靠近河边的田埂都被水漫过了，赤脚踩在柔软的草皮上，特别爽快但又特别容易滑倒。巨大的水流哗哗地冲向小河，水声轰鸣，说话要扯破喉咙才听得见，肉眼可见许多黑背白条儿在水流水草中翻绞着啪啪啪直奔上游而去。我们纷纷跳下水，躬下腰，两手摊开，上下左右来回摸索。新手们手法急促，刚挨上，一声咣当水响溅了一脸泥水，鱼儿却早已跳出包围圈迅速逃往下游去了。鱼在水中，有劲得很。
    这时候，兵伢会停下来教我们：手指叉开，慢慢摸索、合拢，鱼儿会以为是水草、水流，还会调皮地用尾巴试探一下，待它刚刚感觉出来快要大事不妙时，已稳稳被“合围”在掌中了。
    一夜惊雷，次日往往是晴天。等到艳阳高照，晒得头皮发痒，流水越流越小，小河中的鱼儿们从孩子们搅起的浑水里已预知有情况，不再上水了。
    我们个个满载而归。即使是那最笨的也侥幸捉得四五条——那时的野鱼实在太多太多了。有个小伙伴发现脚板被玻璃割了一条口子，腿肚子上饱胀着一只大蚂蟥！他嘿嘿一笑，大家也一起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