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织布机 农村新报讯 湖北随州 石守京
常言道:“男怕盘泥巴,女怕盘棉花。”将棉花织成布谈何容易。先将籽棉轧成皮棉,再将皮棉弹成棉花、搓成棉条、把棉条纺成线、将线拐在用麻杆做成的拐子上、用小麦面将拐成的线浆洗、晒干、把晒干的线框在风角上、倒在纺车的竹筒上、竹筒放在竹盘上、抓住38个竹筒上的线头牵在一起、系在地上的木盘上,牵线人必须先依据320、420扣眼的数量牵线……这可是一道大数学题,母亲没进过学堂,她怎么准确地计算出来的,不得而知。
每匹布一般3-4丈长,一匹布到底用多少条线编织而成,母亲一生到底纺了多长的线、织了多少匹布,她自已也记不清了。
母亲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她只能找午休、夜晚的时间纺线、织布,不论是烈日酷暑蚊虫叮咬的夏天,还是三九严寒的冬天,她手里从来没离开过棉花。母亲的这种超负荷劳动,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四季轮回。我们用母亲织布换来的钱交学费、买书本。
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春天,并没有带给母亲诗情画意的浪漫,母亲心中想的全是,哪一天不纺线织布,家里就会断财路。
母亲常常纺线织布到半夜三更,我们听着织布机声进入梦乡,母亲给我们织出了新被、新床单,给我们织出了希望和梦想。
为将棉花纺成线,母亲利用自制的微弱煤油灯光或明亮的月光纺线。母亲知道,她一停息,生活中接踵而至的窘困,犹如万里浩瀚天空中的繁星,数也数不清,只有用足够多的工分和足够多的织布收入,才能分回工分粮和解决家中的必要开支。
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母亲患了失忆症,再也不能纺线织布了,织布机才被闲置起来。可母亲却不知道享轻闲,她每天下到地边、沟边、坡边、河边扯猪子、鸡子爱吃的草,平常下的鸡蛋一个个地储藏起来,时不时地送给我们。
过年杀了年猪,母亲会立即通知我们回家喝血花汤,每人一块鲜肉、排骨,一串香肠等。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和瘦削的脸,我们总是心疼地埋怨她,有些好吃的留给自已,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每次母亲只是会意地点点头,依然我行我素,就像一台老旧的架子车,只要是不倒,总是驮着重物继续前行。
而今,母亲已离我们远去。可我的梦中,母亲依然提着篮子,蹒跚地走在阳光下扯猪草,眯缝着眼,吃力地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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