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屋檐    农村新报讯 湖北宜昌 鲁珉

    怀念旧时老房子的屋檐，那种出门进门可以歇息的地方。站在屋檐下，身后是温馨的世界，眼前是精彩的岁月。“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这是一组画，门前的池塘，无风，水静，映照着屋檐与柱楹。
    峡江一带的老天井屋，正面都有宽宽的屋檐。有时，屋檐有一间屋那样宽，就叫“凉亭子”，大得足以摆下一张八仙桌，一家人围坐着吃饭喝茶。“东风知我欲山行,　吹断檐间积雨声。”春时，下着雨，站在檐下，看雨丝从青瓦沟如线般的飘逸而下，落在滴水石上。时间久了，滴水石就有三三两两的浅痕了。那句水滴石穿，就是在屋檐下长成的。“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夏来，太阳太大，站在檐下，躲一下燥热的光。几只麻雀，扑楞楞地飞过来，落在屋檐上。很多时候，几个人，聚在屋檐下，摆一副棋，慢悠悠地下着，消磨着炎热的时光。或是，太困，在屋檐下放一张竹躺椅，手摇一把蒲扇，舒舒服服地打个盹儿。
    冬至，天空轻盈舞下一片片雪花。屋檐下，会结出一串一串的冰棱。等那冰棱长得长了，便举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敲下，含在嘴里，欢快而开心。小手冻得通红，还是乐此不疲地玩着长长的冰棱，不知道什么是冷。
    秋的屋檐是最富贵的。成串的红辣椒，饱满的红苞谷，还有没有摘下的花生秧，都挂在屋檐下，等待着秋风的检视。
    儿时，邻居张伯，好酒，最喜欢在屋檐下，独斟独饮。“定林斋后鸣禽散，只有提壶守屋檐。”王安石也是如此，喜欢在屋檐下，看鸟飞走，一个人提壶，立于屋檐下。
    后来，我去镇上读高中，每周都要背一背篓粮食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三十几里路。途中要经过好几个村子，每家的屋檐都是我的歇脚之地。我把背篓放在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屋檐之下，就坐在屋阶石上，歇息。
    好多次，在我歇脚时，总会有坐在屋檐下慢腾腾做着针线活的老奶奶或是大妈大婶。一来二去，都脸熟了，问我读书苦不，学校的伙食怎么样，有没有肉吃。然后，慢慢站起来，去屋里倒一杯水给我，或是抓一把花生，几粒板栗。
    读完高中，便去了省城上学。后来，去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忙碌着，再也难得看到那能挡雨遮光的屋檐了。
    有一次，去乡下，见到一栋久违的老屋，那屋檐上长着几株小草。陈旧的墙面，早已斑驳。屋檐下的滴水石依然清晰，大门两旁还有两尊抱鼓石。我坐下来，仰望着挑出去的屋檐，觉得是那样的亲切。
    恍惚中，又回到从前，那刻骨铭心的几十里山路上，昔日的屋檐。还有那老奶奶和大妈大婶，听见她们依旧说笑着，问我几时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