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    农村新报讯 湖北武汉 张晓霞

    母亲没有文化，但宽容、明理。18年前，她以山村女性特有的淳厚、善良，助我圆了参军梦。
    那年，17岁的我是背着母亲报名参军的。直到要走的前一天，母亲才知道。这对母亲来说，真是近乎残酷了。18年过去，每每想起这件事，心中依然隐隐作痛。母亲当年送我的情景，仍清晰得像一幅画。
    那年的冬天很冷，天老是灰蒙蒙的，北风不停刮着，给万木萧条的大地更添几分寒冷。远行的前一天，我穿着崭新的军装徘徊在村边，身体冷得发抖，但不敢回头看我那虽贫寒却很温暖的家，害怕见到母亲。
    母亲命很苦，幼时丧父，在贫寒中度过苦难的童年。婚后，母亲连生四个女儿，直到第5胎，她终于生下我这个儿子。这之后，母亲脸上才有了笑容。好景不长，就在我满周岁那年，父亲突然撇下母亲和视为命根子的我以及姐姐们，永远地走了。母亲含辛茹苦，努力拉扯着我们姐弟五人。为了供我读书，母亲白天到地里干活，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帮别人缝补浆洗。姐姐们相继出嫁后，家中只留下我和母亲相伴。母亲指望我能留在她身边，却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离开她远行。
    也许是母子血肉相连的缘故，母亲悄悄来到村头，颤着声音对我说：“回家再说吧，别冻着了。”跟着母亲，脚步沉重地往家走。看到母亲花白的鬓发、弯曲的背，我的心阵阵酸楚，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背着母亲参军，应该留在母亲身边，让她度过愉快的晚年。
    回到屋里，母亲用泪眼仔细打量我，眼神中滑过丝丝无奈的凄然。好久后，她有些伤感地说：“你已经长大了，要参军是对的。只是应该先告诉我一声，妈妈好为你准备行囊。”说完，母亲再也控制不住，突然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母亲的泪珠滴在我的脸上、身上。
    那晚，母亲一夜未眠，在煤油灯下为我赶缝鞋垫。看着母亲一针针、一线线缝鞋垫的身影，看着母亲脸颊上不时滚动着的晶莹泪珠，我慢慢进入了梦乡。待到天明起床时，母亲把千针万线缝好的两双鞋垫，放进我的行装中，还给我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面条。这是我家当时最好的早餐了。
    母亲不再流泪，想必是怕我难过，把泪咽进了肚里。她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送我到了车站，直到火车启动的那一瞬，母亲才哽咽地说：“孩子，要争气呀！”我含泪用劲点头。那天，不知母亲在寒冷的站台上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