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目光 农村新报讯 湖北武汉 王夫之
母亲离开我整整一年半了。五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不刻都在想念母亲,想念母亲在寒风中舞动的白发,想念母亲十指弯曲的双手,想念母亲牵着我一路前行的目光。
二十四年前,我从一个农民被破格录用为国家干部,听说我要离开乡里去县委机关上班,父母急急匆匆从家里往乡政府赶。还没等到父母赶到,车已驶出乡里,我摇下玻璃,冲父母挥挥手,父母跟在疾驰的车子后面追赶,母亲不舍的目光,此后一直刻在我的脑海。
好在县城不算远,只有四十多公里。那时候刚刚实行双休制,到了周五下午,干完一周的工作,步行两公里赶到车站,搭乘回乡的巴士。在离家不远的一条小巷边下车,然后沿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走上两三公里,就可以看见老屋。
每次回家,母亲总会站在村口的稻场边等我,背着手。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反正每次都是站在同一个地方,眼巴巴地眺望我的出现。父亲早就做好了晚饭,坐在堂屋的大门边,抽着烟,望着门前的那条小路。见到母亲,我会伸出手,牵住母亲的手,像个孩子一样,跟着母亲往家里走。母亲的手掌永远都是温热的,虽然手指弯曲变形,虽然结满了厚厚的茧。
父亲不像母亲那样感性,只是说一句:回来了。然后给我倒上一杯酒,自己也倒上一杯,父子俩并不碰杯,自顾自地喝酒。母亲在一边吃饭,凡是我喜欢吃的菜,母亲从来都不会下筷子。我和父亲边喝边聊,聊些城里的事,工作上的事,母亲边吃边听,从不插话。喝完酒,母亲会为我盛上一碗饭,父亲喝酒从来是不吃饭的,两位老人看着我吃。
这样的生活总是会持续两天。星期天,吃过午饭,我就要离家回城了,因为那时乡里进城的班车并不多,要是晚了,可能就回不去。每次走时,母亲都会为我装十几个土鸡蛋。然后,会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迎接我的地方,目送我一步步离开她的视线。每次回头,都能碰到母亲不舍的目光。直到看不见母亲的影子,看不见那风中飘动的白发,我才偷偷抹把泪。
后来,工作越来越忙,自己也有了孩子,回家的次数明显少了。但是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回去,我不知道每到周末,母亲是不是一如既往地等着我。但我知道,只要我回去,总能见到相同的场景,二十多年,从未断过。
母亲因为青光眼做过手术,一只眼睛的视力几乎为零,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不是很好,这些并不能阻止母亲的守望。
母亲最后的时光是跟我一起度过的。那时候,父亲已经辞世,罹患肺癌晚期的母亲跟着我生活。每次下班回家,走进院子,我总会不自觉地仰头看看阳台,阳台上,母亲正向下张望。
母亲走后,偶尔回乡,回到老屋,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母亲和父亲的遗像并排在一起,笑容依旧,她的目光依然细细抚摸我的全身。
如今,母亲的坟边长满了野菊花,那些野菊花,如同母亲的目光,毫不起眼,却充满了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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